正事办完,启明皇帝逗弄苏复的心思也就淡了,于是随口道:“各位监生可还有见解?放心大胆地聊,年轻人的视野和我们这些老家伙毕竟不一样,所以我想好好听听你们的意见。”
等了一会儿没有开口,启明皇帝便打算匆匆结束这场考校之旅,可身边的慕容承愉却接过话,转头看向身后的苏复,巧笑嫣然道:“苏县伯频出新意,不知对于这事可有什么见解?”
本以为吃瓜结束的苏复没想到自己还是躲不开,心里暗暗悱恻了番,然后随口回答:“前面两个学员说得挺好的,我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新意了。”
“哦?本宫最近听过一则小故事,里面有句话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苏县伯可知出处?”慕容承愉依旧是那副笑容,但却直接把苏复架到火上烤了。
现在大周朝,谁能配得上“朱门”二字?不就是高官勋贵?
苏复心里现在没有其它的念头,他就想回去打小云那丫头的屁股,这小故事他没对别人说过,萧束楚肯定不会到处说,会到处显摆的自然就只有小云这个丫头了。
翟鸿祯这个老学究听到这话心里就微微一惊,连忙站了出来,拱手道:“娘娘,不知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从何处听来?如此发人肺腑之句,我竟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新作。”
慕容承愉揶揄的看向苏复,也不说话。
苏复不得不站了出来,对着翟鸿祯拱了拱手:“祭酒,这是学生闲暇之余,在家闲暇之作,哪里担得起大家之名。”
这句话其实是苏复在收到那超三千万两白银贺礼时候,闷闷不乐之下,随口编的一个小故事,里面插了几句前世杜诗圣的名句,这世界确实不曾出现过。
“哦?”翟鸿祯怀疑地看向苏复,只感觉苏复怎么也与这诗的意境匹配不上。
启明皇帝也来了兴致,扭头问道:“不知师侄为何有此感言?”
苏复见实在装不下去,于是带着点坦然道:“回陛下,我初入丞相府之时,府内三餐皆素,与寻常百姓生活无异,后有幸与束楚结为夫妇,然府内拮据,竟然连婚宴操办都难以承受,库房之内四空,残余不过百两之银,后,后蒙皇上与诸位大臣抬爱,所授之礼,竟有千万之巨,所以一时之妒,随口而出此言。”
“呵呵,你自己家的东西,你还嫉妒什么?”启明皇帝好笑道。
慕容承愉这是却又适时补刀:“陛下,现在丰京盛行之物‘香皂’可就是出自我们苏县伯之手呢,苏县伯可能是觉得有点自己赚的有点少了吧。”
启明皇帝自然是清楚,但还是装出一丝惊诧:“香皂那东西可不便宜呢。”
这皇帝和慕容承愉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苏复表里不一,一个日进斗金之人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不是惹人嗤笑?甚至心思阴暗点的人从苏复身上往萧立渊延伸,那以后当萧立渊出事的时候,这句话是不是可能成为那稻草之一?
现在京城里面,香皂这种新兴的东西在四海商行的宣传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许多大家小姐上街都不用佩戴香囊的,只是随意一走动,那各种花香便围着身子飘散开来,在座的不管是教习还是学员,就算没见过香皂,多多少少也闻过香皂的味道,所以大家都是一脸别扭地看向苏复。
苏复丝毫不慌,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皇帝拱手道:“苏复自知学业难精,所以便时常在爷爷书房内看些书录,然一月之期,所看不过百一,爷爷早年在地方为官之时也时常被寒冷所扰,虽事事亲为,可冻逝之人依旧难绝,后苏某心里有所想,冻逝之人往往皆穷苦之家,乃祡薪不足,房屋破败所致,于是苏某便想琢磨些奇淫技巧之物,以绝这天命,期间得天之幸,弄出来这香皂,便货与四海,以全研究之资与丰萧府之库。”
苏复的解释大家都听懂了,信不信另说,但是左丞相府的处世之道在座的人心里都门清,苏复说是天之幸,以全其志,以丰其家,众人自然也是愿意相信的,可慕容承愉却再次开口:“哦,苏县伯不愧是萧家孙婿,果然心系黎民,只是不知苏县伯可有何进展。”
不拿出点东西,苏复知道这事是过不去了,于是自信道:“劳烦给我些纸笔。”
启明皇帝见苏复胸有成竹,心里就是微微一惊,但还是差人将纸笔奉上,苏复沉思了一会,然后就按照印象中北方的暖炕画了起来,甚至还贴心地画出来截面图,哪一层用什么材料都标注清楚,一炷香后,苏复将纸张捏起,稍微吹了吹,将其环动一圈以后,将其交给一旁的太监,随即大声道:“这就是臣针对天寒所设计的‘暖炕’。”
不等启明皇帝开口问,苏复便开口介绍起来:“这暖坑一端通向烟囱,一端设有炉灶,烟囱高而炉灶低,中间设置有通道,能保证火焰与烟气通过,其上先有泥砖支撑,然后覆上黄泥土,再上面覆盖有比较平整的石板,石板上面覆盖以泥摸平,泥干后上铺上炕席,如此设置,最起码能节省寻常百姓之家三成以上的祡薪!”
苏复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弄什么煤炭,石油,那东西他都不知道哪里有,至于棉花,那更是不提了,所以索性弄个最有用而省事的东西出来。
坐在上面的启明皇帝好歹也曾是萧立渊的学生,一些东西自然能看懂,于是带着些复杂道:“这东西保温效果如何?”
苏复拱了拱手:“天黑生火,日出犹温!”
启明皇帝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差一太监道:“把这图纸交由政事堂,让诸位大公安排,以试其效,如若没有问题,需赶在今年第一场雪之前,将这,这暖坑推行出去。”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