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启明皇帝又问了苏复一些细节,苏复没有将过于超前的东西说出来,社会形态肯定是要与社会生产力相吻合的,往前一步是前瞻性,往前两步是天才,但往前八步,十步,那就是疯子了。
苏复心里还是有点叹息的,有为自己,有为启明皇帝,有为朝廷大臣,亦有为天下人,从启明皇帝所问的问题来看,苏复清楚,这纸币的事不是萧立渊愿意主动说出来,而是不得不说,银行一建立,存票一推行,这世上不缺乏聪明人,而这些聪明人自然能从一张小小的存票引申开来,萧立渊的想法大概是,与其被别人提出来放到启明皇帝面前嘀咕,倒不如由他这个最为启明皇帝忌惮的人来提,那启明皇帝起码会慎重许多。
……
一切问清楚后,启明皇帝略显犹豫,实在是苏复这个身份,没有什么好赏赐的东西,权位自己会猜忌,爵位苏复势必会推辞,美人的话自己也不能随意赏赐,想给苏复画大饼,好像人家已经睡到了饼房里头。
“陛下,苏县伯才学渊博,尤擅经济,今推行‘银行’事宜,户部必定忙碌,缺乏人才,不如让苏县伯去户部任职一堂主事如何?”儒亲王见启明皇帝为难,随即张口建议道。
这话听得启明皇帝眼睛一亮,户部主事属正六品,苏复在学子监求学,荫蔽之下,一个从六品也不算逾越,再一个户部虽有钱财,却无掌事之权,不必担心苏复以后会经营权势,最关键的是,银行之事所涉重大,有苏复这个提出人在户部亲力亲为,总是让人放心点的。
“苏复真乃朕之肱骨、福将国之栋梁、社稷之臣,诗文无双、尤擅钱财之事……朕甚感欣喜,特擢苏复为户部金部司堂主事,以示褒奖。”
听到启明皇帝的话,苏复脸稍稍皱起,一脸讨好道:“陛下,您不必赏我官职的,我现在学子监学业还未完,您随便赏赐我几万,十几万两银子就行。”
一见苏复表情,启明皇帝便是一乐,虽然户部主事不过正六品,但却是实打实的权力阶级。
金部司主要负责管理全国库藏出纳、权衡度量之数,以及与财政相关的交易活动,此外,金部司还掌管着两京市、互市、和市、宫市交易之事,以及百官军镇蕃客之赐及给宫人、王妃、官内奴婢衣服等事,事情虽杂,却都是关乎他人切身利益之事,堂主事作为金部司里面的第三号人物,只要有心,脑袋够砍,贪个百余万两也不为难,就算想当清官,五年,七年下来,也能到手个十万雪花银,还挑不出什么毛病,何至于像眼前苏复一般,求人要钱?
“要钱自己挣去,别在我这显眼。”
……
苏复见萧立渊没有说话,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还是决定尽快远离启明皇帝,于是讪讪地向启明皇帝道:“那,陛下我就先回去了?”
“别急,你的字练得怎么样?”
“还在练,还在练,不急,不急。”
“科举这事,你也忙活挺久的,贵妃这个老师你不能让她只挂个名,既然进宫了,你就过去看看你老师吧。”赏过了,现在就轮到罚了,刚刚苏复吃得有多开心,启明皇帝就让他现在有多为难。
果然,苏复一听慕容承愉的事,浑身就是一颤,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为难二字,一双眼睛求助地看向老神在在的萧立渊。
“陛下国事繁忙,慕容贵妃久居深宫,又身怀六甲,你便代陛下去给慕容贵妃解解闷吧。”萧立渊不冷不热地刺了下启明皇帝,一代新人换旧人,在这深宫大院,最是现实,萧立渊这是在暗讽启明皇帝用自己孙婿帮自己女人解闷呢!
启明皇帝面色没有丝毫改变,被萧立渊说两句,他不至于上头。
见启明皇帝迟迟不改其决定,苏复只好躬身告辞,这一次,竟是连个陪同的人都没有,让他自己“羊入虎口”。
之前公事公办和慕容承愉见面的时候,苏复还能给自己打打气,但是时隔一个多月,再让他去主动见慕容承愉,怎么来怎么别扭。
终是心底的期望,让他借着启明皇帝命令的缘由,心中思绪千万,身形却没有半点迟疑地朝着夏华宫方向走去。
“你来这干什么?”春花的面色很是不好看,对苏复丝毫不讲客气,直接将他拦在宫门前。
苏复视线越过,看向夏华宫里头,拱了拱手道:“苏复前来学习练字,望春花姑娘予以通禀。”
“娘娘很累,没时间教你,你回去吧。”春花毫不客气地拒绝。
自家娘娘这几个月过得如何,作为贴身侍女的春花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苏复的大胆,让自家娘娘终日魂不守舍,连陛下都没有去讨好,导致自家娘娘失了恩宠,在宫内的地位一降千丈。
面对春花的不客气,苏复并没有心生不愉,自己和慕容承愉的事,春花是知情的,所以对于他这个占了便宜便跑的人意见大那也正常,但春花的语气越不善,苏复心里对慕容承愉的关心便越盛几分。
“苏复只是想写几个字让娘娘鉴赏下,必不使娘娘劳累,还请春花姑娘通报。”
春花还想再拒绝,一嬷嬷却走近了来,目光狐疑地看了苏复和春花一眼,随即目光有礼中带着丝冷意道:“苏县伯是来找娘娘练字的吧,春花你还不赶紧将苏县伯迎进去?”
春花身体微微一颤,低着头不敢再与苏复说什么。
“是,凤嬷嬷。”
“苏县伯,请跟奴婢来吧。”
苏复与这个凤嬷嬷点头示意,随即跟上春花的脚步,朝着夏华宫里走了进去。
宫内,慕容承愉躺在一木椅之上,下面垫着鹿皮和两床柔软的蚕丝被,一个多月不见,慕容承愉身子丰腴了许多,脸上无羞带红,下巴处也起了一小褶皱,当然最显眼的还属她那隆起的肚子,只是一眼,苏复的心便被揪住,这是他两世为人,从不曾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