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6班，是金乐的班级。
甲子代表的是甲子年设立的年级，依次还有乙丑、丙寅、丁卯、戊戌和己巳，一共六个年级，轮流往复，每年毕业一个年级。据说是因为建校后第一次招生刚好是甲子年，于是就从甲子年往后排列直到己巳年，形成了这六个年级循环往复的情况。
六个年级的校舍排成六排，位于大学中央位置，甲子级位于第一排。
校舍是单层楼房，很有年头，但里面的设置比较新，一共十排桌椅，每排有四个独立书桌。
金乐很早就来到教室，习惯性的坐在最后一排，然后默默看着一个个同学次第进来。
相继来到的同学，各自寻找座位坐下，教室里的空位渐少。
不久金乐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同样来自南门卡牌学校的宋康，没想到他也被分到了甲子6班，又做了同班同学，还真是巧了。分班以成绩为根据，但不会把好学生集中在一起，而是将学生的成绩分为优等、中等和普通三个标准，确保每个班级的优等生、中等生和普通生比例一致。以金乐的成绩，肯定是普通生，宋康则可能是中等。
看见宋康朝着第二排中间位置一个空位走去，金乐暗道要遭。
“同学，这个位置有人吗？”
中间两列书桌是并在一起的，宋康礼貌性的问了旁边的同学。
旁边同学正在跟其他同学聊天，似乎跟周围同学都认识，听到问话，回头冷冷道：“没有。”
“我能坐这里吗？”
“不能。”
“为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滚一边去，离我远点。”
同学厌恶的警告宋康，他周围那群认识的同学也都看向宋康。
宋康感受到压力，抱着自己的课本朝后面走来，边走边寻找座位，终于看见了金乐，顿了一下，朝金乐走来。
“金乐同学，我能——”
“坐吧。”
没问完，金乐示意他坐到旁边。
宋康坐下，脸色很不好，不仅仅因为刚才在前面受的委屈，他今天一进教室就不好，金乐观察的很仔细。
愁眉不展的宋康看了金乐几次后，忍不住开口：“金乐同学，你的卡牌被抢了吗？”
原来是为这件事苦恼。
金乐点点头：“抢了。”
宋康哦了一声，似乎心理得到了平衡，却依然抱怨：“他们凭什么抢我们的卡牌！”
金乐道：“别说了，老师来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身穿类似西装的教师制服的女老师走进教室。老师表情严厉，右手拿着一本厚厚的课本，左手——她没有左手，左臂衣袖悬空，随着走动间飘荡。
宋康小声道：“老师没有左手？”
金乐不由肃穆，卡师大学的老师都是卡师，丢失的左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跟红雾怪物战斗中失去了。某种意义上，这位老师是为了所有人战斗丢失的手臂。
老师站上讲台，严肃的扫视了一圈，接着低头从课本中抽出一张表格。
“今天第一课，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我叫魏慧茹，是你们的理论课老师。接下来点名，叫到名字的同学请站起来。白贞贞，战斗系。”
第二排一个扎马尾，头上夹着一个戴珍珠的发卡的女同学站了起来，老师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点名。
“苏世成，战斗系。”
第一排一个高大的男孩站了起来。
“姜秋月，治疗系。”
……
随着点名进行，金乐注意到，名单上最先点到的名字，大多数都坐在前几排，这不是巧合。
金乐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前几排坐着的应该都是城里学生，他们的录取名单被放在前面。
因为都在城里，所以他们互相认识，到了卡师大学，也坐在一起。还有排挤城外学生的情况，这个班级不团结啊。
金乐还发现一个特殊的情况，那群城里学生年纪普遍都比较大，看样子都在十五六岁，跟金乐年纪差不多。在卡牌学校的时候，金乐读了六年，他入学时年纪就比较大，是走了后门进的学校，读到第六年的时候，比班上新来的同学几乎要大十岁，都有代沟了，是班上的另类。没想到进了大学，年龄反而变得正常。
点名过半，开始点到后排同学。
“宋康，战斗系。”
旁边的宋康站起来。
又过了十几个名字，金乐终于听见叫自己。
“金乐——”
老师竟然顿了一下，然后才念出：“召唤系。”
金乐注意到，他是班里唯一的一个召唤系学生，难怪老师会意外。
“好了，开始上课。今天帮大家复习一下卡牌常识……”
讲课的内容十分浅显，所有知识点都是卡牌学校学到过的，金乐烂熟于胸。毕竟金乐在南门卡牌学校整整上满了六年，每天学的都是这些知识。
虽然卡牌学校讲过，但卡师大学还会讲，因为不是所有学生都掌握了这些知识。有些金乐这样一读五六年的自然没问题，但也有少数天才，只用一两年就具现出本命卡，升入卡师大学，这样的天才学生，反倒更值得重视，因此卡师大学理论课上，会将卡牌学校的知识点完完全全重温一遍。
一整天都是魏老师讲课，她的课程会持续一周，确保所有关键知识点都讲完之后，学生们才能去上实践课，真正接触卡牌。
对于基础扎实的金乐，第一天的课程几乎没有上的任何价值，但他还是耐心上完了课，下课后直接前往学校西南角的学生会。
敲响召唤系学生会办公室，推门进去，门后是一个接待间，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坐在一张接待桌后。
“是召唤系学生会吧？”
“是。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领奖学金的。”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校的？”
女孩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记录本翻开。
“我叫金乐，南门卡牌学校的。”
“嗯找到了。嗯？你们学校今年就你一个人！”
“是我一个。”
“你稍等一下，会长在开会。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金乐不由担心起来，他之所以报考召唤系，就是冲着他们承诺的奖学金来的。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会报考战斗系，除了战斗系的号召力大之外，还因为战斗系学生会干部当场发卡牌，可是没有金乐的份。这不是针对金乐，而是根据成绩，金乐发现成绩中但凡没有一个b级评价，根本拿不到战斗系的奖学金卡牌。
所以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成绩，即便挤上战斗系这条独木桥，将来也很难走通。就好像高考，如果考不上好大学，好专业，其实不如上个技校学门手艺。
接待员的表情让金乐开始担心，他们不会不兑现承诺吧？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卷进战斗系呢，至少人家热门不是。
等了片刻，女孩自己等不及了：“你稍等，我去看看。”
说着她走出前台，走向左边一个房门。
接待室两边各有一个房门，左手边是普通的木门，右手边是金属门，门上有保险箱那样的轮盘。
女孩敲响房门，很快推门走了进去。
……
门里学生会几个人正在开会，会议桌主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模样的女孩，穿着校服，面色严肃，身上的气场让坐在她左右位置上的两男两女低头不语。
接待员走向女孩身边：“会长，南门卡牌学校的新生来领奖学金。”
被叫做会长的女孩皱眉道：“这种事也要跟我说，发给他就是了。”
接待员面露难色。
会长疑问：“有特殊情况？”
“嗯。他们学校今年就他一个人。”
女孩说完看着会长，这种情况似乎没有发生过。
会长道：“我都发昏了，正说这事呢，南门卡牌学校今年确实只有一个同学。不过按照惯例，如果人数不够，就依次按照最高标准下发。就给这个同学按照顶格奖学金发放，也算是给南门学校一个态度，以后报考召唤系的人就多了。”
接待员还是没动。
“还有问题？”
接待员点头：“如果顶格发放的话，他会拿到三张a级卡牌，可他的成绩是…是双d。”
会长愣了一下：“双d的成绩驾驭不了a级卡牌，这确实是个问题。”
会长沉默片刻：“还是按照规定办吧。先把奖学金发下去，等他知道自己驾驭不了后，我们在给他更换其他卡牌，这样他就不会有意见，我们还起到了宣传作用。我们的信用，比几张a级卡牌更值钱。”
接待员这才走出去。
会长继续开会：“都说说吧。今年的招生工作为什么这么失败，就刚才这个情况，一个学校三百多人，只有一个报考我们召唤系的。原因在哪里，心里都清楚吗？”
她右手边坐着两个男同学，年纪都在十七八岁，左手边坐着两个女孩，一个十七八的样子，一个十五六的样子。
此时那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孩抬起头，一脸委屈：“姐，这不能怪我们——”
“学生会没有姐姐，只有会长。”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会长打断。
女孩更委屈了：“会长。是他们太狡猾，王衡那个家伙跟我一起去招生会，却派他的副会长私底下守在校长办公室给那些学生发卡牌，城外的学生都现实，拿了战斗系的卡牌，就都去报名战斗系了。”
此时女孩对面一个男同学开口：“会长，这也不能全怪副会长。他们这样是坏了规矩，学校的奖学金都是开学后才能拨下来，他们提前发下去，肯定是王家私下里拿出来的。”
会长道：“让大家分析原因，不是追究责任。要说责任，我也有责任。我提前知道王衡去南门学校，我以为他是冲着那个双a天才女孩去的，我还知道这个女孩早就被制卡系内定了，所以就没跟着去。没想到他们今年玩这一手，这是冲着我们来的，是打算不让我们招到一个学生。”
会长说完，看向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同学：“周处子今年就做的很好，北门学校招到了十个学生，虽然还是比去年少了一些，但你能在战斗系的刻意打压下有这个成绩很不错。除了你，其他人都算失败，你给大家说说经验吧。”
面容清瘦，脸上还长着几颗痘痘的男同学腼腆笑道：“没什么经验好讲。”
他眼神闪烁，会长看出了问题。
“你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吧？”
周处子尴尬道：“会长明鉴。有些见不得人，所以就不说了吧。”
会长道：“大胆说。招生对我们学生会来说，那就是战斗，兵不厌诈，没什么手段不能用的。”
周处子这才大胆说道：“其实我察觉到跟我们一起去的战斗系副会长不对劲，他们这次去了两个人，往年大家都是去一个人。招生的时候，我发现只有一个副会长出现，那个干事不在场，就借口上厕所，发现他们在外面给同学们发卡牌。所以我也使了点手段。”
说完看向会长，欲言又止。
会长纳闷：“他们发放卡牌，你总不可能也发卡牌吧。”
周处子道：“我哪里有多余的卡牌。我花了点钱。”
会长更纳闷了：“这些通过测试的同学将来都是卡师，怎么可能被钱收买？”
周处子道：“不是给学生，是给家长。我临时找了个人，让他按照名单给同学家里送钱，每家给了10个银元，承诺报考召唤系后再给40。您知道的，城外太穷了，人都很现实。这些小同学自己做不了主，往往都得听家长的，他们家长拿了钱，就可能让孩子报考召唤系。不过也不是全部，我送出去了200银元，却只有10个孩子报考。这十个孩子每人还得发下去40银元，这笔钱现在还没给呢。”
会长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
随即兴奋起来：“你做的好。这笔钱你列个清单给我，不能让你出。就这么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召唤系副会长，立刻着手下一季的招生会，用你的办法，明年一定要打个翻身仗。”
男孩脸上的兴奋一闪而过，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
那个女会立刻开口：“会长，他做副会长，那我干什么？”
“你先退下来吧。只要招生工作做好了，召唤系的学生多了，将来我们的副会长名额也会多一些，就算像战斗系一样有四个副会长职位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退！”
女孩红着眼道。
啪的一声，会长拍了桌子：“由不得你。学生会不是菜市场，我是会长，我说了算。”
女孩闷哼一声，捂着嘴跑出去了。
……
金乐在外面等着，接待员从会议室出来后，拿了钥匙直接开了保险柜大门走了进去，老半天都没出来。
突然会议室中一个女孩跑了出来。
“钟副会长！”
金乐认出这是去他们学校招生的副会长，他来卡师大学报到，也是钟副会长接的他。
副会长没有理会金乐，捂着嘴快速跑了出去，错身而过的时候，金乐看见她脸上两条长长的泪痕。
不由纳闷，开个会还开哭了？
“金乐同学！”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金乐回头，看见接待员抱着一个一尺多长的盒子从保险库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喘气。
金乐很有颜色的走过去帮忙。
“呼~”
把盒子交给金乐后，女孩长出一口气。
“好家伙！”
盒子入手极沉，金乐险些闪了腰，感觉这个不大的盒子至少有五六十斤重。
抱着盒子跟女孩回到前台，将盒子放在前台桌上。
“一共三张a级卡牌，签个名字就可以拿走了。”
“三张a级？”
金乐不由惊讶。他本想着报考召唤系能拿到奖学金的概率更大一些，心理预期是3张d级卡牌或者1张c级卡牌，打死他也不敢奢望能拿到a级卡牌，还是3张！
女孩解释道：“每个学校的份额中有三张a级卡牌，你们学校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按照顶格发放，你可以拿到三张a级卡，一张灵力卡，一张封印卡，还有一张人物卡。”
金乐写名字的时候，感觉笔都是沉重的。
“这就好了吧。”
“嗯，好了。”
金乐抱着盒子就走，此时一点也不感觉这个盒子沉重了。
“谢谢!”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说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