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圣公兵围国公府的往事已成了唐府挥之不去的梦魇。
经历过那场大变的国公府旧人,每每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下人知道唐宜斌心中所想,赶紧道:“不是庸二爷!”
“不是唐庸?”
唐宜斌心下一松,一轱辘站起来,神色恢复如常,神色还颇有些威严。
他呵斥道:“慌什么?这里可是威国公府,谁敢造次?”
当年在唐庸手上栽了个大头,事后想来,除了唐庸行事狂悖外,多半还是皇帝见威国公府与静王走得太近,有意打压。
但如今情形已大不相同,先不说威国公府已重新获得皇帝信任,在赵婵儿的帮助下,与唐庸的关系也大为缓和。
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谁也不敢再将威国公府当软杮子捏了。
也不知是哪个愣头青,想要学唐庸做这惊世骇俗的事情,不是引火自焚吗?
“……”
下人见唐宜斌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一时也愣住了。
唐宜斌不耐烦道:“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的上门找麻烦!”
下人这才道:“是安西侯!”
“安西侯?”
唐宜斌愣了愣,唐家和安西侯没什么过节啊,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兵围国公府!
他想了想,道:“大少爷呢?”
“估计这会已在大堂了!”
唐英如今是威国公府的主事之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下人自然要报给他知道。
“嗯,我去看看!”
唐宜斌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也许这就是威国公府重树威信的契机。
唐英果然早已到了大堂,正坐立不安,不停地朝府门处张望。
“爹!”
见唐宜斌露面,唐英赶紧迎上来,脸上是深深的忧色。
唐宜斌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唐英哭丧着脸道:“爹,儿子恐怕给我们唐家惹大麻烦了!”
唐宜斌眉头一皱,盯着他道:“这么说,你知道安西侯为何围我国公府?”
唐英点了点头,:“多半是和儿子接进府的云婷姑娘有关!”
随后将他与云婷姑娘,安西侯的过往纠葛说了一遍。
唐宜斌苦笑一声,道:“又是因为女人……”
说到对女人的兴趣,他们唐家每一代男人都格外浓厚啊,包括分家出去的唐庸。
唐英急得焦头烂额:“爹,现在怎么办?”
唐宜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慌什么?咱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只要不是唐庸,咱们谁也不怕!”
唐英愣住:“可是人家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正叫我把人交出去呢!”
说罢,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您说我交还是不交?”
唐宜斌眉头一竖,恨铁不成钢道:“交什么交?我国公府纳个妾还要看人脸色吗?!”
唐英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心急如焚:“可是……”
唐宜斌看了一眼墙外的火光,喃喃道:“现在负责我国公府宿卫的左军指挥使胡大人吧?”
唐英微微一愣,忙道:“自从纪明伦接任中军指挥使后,咱们这一片也交给了胡大人管辖,他偶尔还进府给老祖宗请安!爹是说……”
唐宜斌微微一笑,道:“安西侯闹出这么大动静,胡大人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
唐英犹豫道:“那我们……”
唐宜斌平静道:“我们看戏就好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道:“老祖宗知道了吗,可别惊动了她老人家!”
唐英心中也是一跳,赶紧道:“儿子这就去安抚祖母,不让她担心!”
唐宜斌点点头道:“去吧,这里有为父在,乱不了!”
安西侯已组织留在城中的一千军士将国公府团团围住。
见唐英龟缩不出,酒气上涌的安西侯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一举荡平国公府,杀他个鸡犬不留!
他在府门前来回走动,脸色愈加难看,忽然喊道:“彭一洲!”
彭一洲想到自己正在围困显赫一时的威国公府,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听到安西侯召唤,赶紧跑了过来:“二爷!”
安西侯后槽牙咬得嘎吱响,怒声道:“去给本侯喊话,再不把云婷姑娘交出来,本侯将他国公府夷为平地!”
夷为平地……
彭一洲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脸上尽是哀求乞怜的神色:“二爷,真要这样吗?”
安西侯对他怒目而视,暴喝道:“还不快去!”
“是……”
彭一洲只感觉自己一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无比,艰难地像府门走去。
他犹豫了半晌,回头看了一眼,见安西侯一双火红的眸子正盯在他身上,似乎连他也想一并杀了。
只好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再不把云婷姑娘交出来,今夜就要荡平你国公府!”
他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喊道:“是谁要荡平国公府?!”
紧接着一条火龙由远而近,正是左军指挥使胡大莽率领京营官兵赶到了!
彭一洲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几乎要瘫倒在地。
来了,终于来了,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胡大莽龙行虎步,走到安西侯等人身前,扫视了众军士,不怒自威,又问:“是谁要荡平威国公府?!”
众军士噤若寒蝉,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安西侯。
他们都不傻,知道兵围国公府是弥天大罪,只是如今安西侯位高权重,胞妹又是皇帝宠妃,迫于他的威势不得已而为之!
见京营官兵出来阻止安西侯,当然求之不得!
安西侯自然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左军指挥使胡大莽,当年显圣公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是显圣公兵围国公府的马前卒!
想到当年牵头兵围国公府的人,现在居然来阻止他围国公府,安西侯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不过他自然是不怕的,显圣公已江河日下,他胡大莽也不过区区四品官,能奈他何?
他鼻孔朝天,神色傲慢道:“是本侯要平他国公府,怎了?”
“原来是安西侯?”
胡大莽打量了安西侯一眼,恭敬道:“安西侯可知兵围国公府是大罪,不如趁事情还未闹大,赶紧散了吧?”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当年纪明伦劝他撤兵时也是这番说辞!
见胡大莽态度谦卑,安西侯心中底气更足,冷冷道:“这是本侯与国公府的私事,请京营弟兄暂且退到一边,待本侯与唐英小贼算完这笔账后,再向各位赔罪!”
听到这话,胡大莽不禁哑然失笑,安西侯说的话也和当年二爷说的差不多!
有幸经历过当年那场盛事的京营官兵,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这安西侯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显圣公干过的事,他就能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