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意死死盯着唐庸离去的背影,两只眼睛充血。
徐情有些不悦道:“大哥,显圣公只是送我回来,你这样鲁莽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罗意万万没料到徐情会为唐庸说话,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可面对徐情偏偏又没有发作的勇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良久他才气恼道:“显圣公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他先是在你面前丑态百出,如今又跑去制衣坊堵你,你的居心谁看不明白?”
徐情却只淡淡道:“显圣公不是大哥想的那种人!”
罗意一拳打在绵花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倘若唐庸还在,他说不定能直接上去跟他干起来。
此时徐情已经进了门,罗意狠狠跺了两下脚,赶紧跟了上去。
他跑到徐情身边,有些严厉道:“府中不缺吃不缺穿,你为何要去什么制衣坊?!”
徐情身子抖了抖,原地驻足,看向罗意道:“大哥是在怪我么?”
罗意强压怒气,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他道:“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好出去抛头露面,和那些市井民妇混迹在一起?!”
徐情望着罗意,泪珠儿在眼中打转,她欲言又止,垂下了脑袋默默往后堂走去。
罗意呆在原地,见她这楚楚可怜,满腹心酸的模样,再多的怒气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追了上去,有些懊恼道:“对不起,情儿,是我不好。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你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出头!”
徐情停下脚步,忍不住轻声抽泣,她抬头道:“显圣公对阿咔好不好?对你我好不好?”
罗意呆了呆,然后垂头丧气道:“如果他不是对你心怀不轨,对我们还是极好的。”
徐情捂面泣道:“你到底是怀疑显圣公,还是在怀疑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罗意顿时方寸大失,忙道:“情儿,你不要这么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徐情道:“那你说我们一家请显圣公吃顿饭表示谢意,应不应该?”
罗意愣道:“那自是应该!”
随即他便羞愧得无自地自容,他道:“我明白了,你去制衣坊是……是为了挣餐票……”
徐情道:“流火城与别处不同,我除了去干活,还有别的法子吗?”
罗意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居然沦落到讲人吃顿饭还要未婚妻去拼命干活的地步。
他两眼通红,咬了咬牙道:“挣餐票的事自有我去做,何需你操心?”
谁知徐情竟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
罗意浑身的血液的都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
不知道。
虽说唐家军演武时名列前茅者也可以获得餐票,可演武一个月只有一次,而且八万人才发出八百张餐票。
他自负勇武过人,通晓兵略,可放在这八万人里面,跟那些操练都拼老命的士兵相比,他的优势并不明显。
徐情微微叹道:“我知道大哥已经尽力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失望,这比骂罗意一顿更令他难受。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走去,一头扎进了卧房。
罗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仰天大怒吼,可是硬生生止住了。
他死死咬着唇,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他忽然觉得徐情离他好远,自己此刻好孤独。
然后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般,默默地离开了宅院。
刚进屋,徐情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丫鬟彤儿也笑成了一朵花。
彤儿一边倒茶,一边道:“罗意少爷待小姐吧真好,小姐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
徐情接过茶,亲亲抿了一口,轻笑道:“他若对我不好,我又怎能对他残忍?”
彤儿叹了口气,然后道:“恐怕罗意少爷回去后要疯了似地想挣一张餐票了!”
徐情道:“不管他如何卖力,都是不够的。”
彤儿疑惑道:“为何?”
徐情笑道:“因为他挣到的餐票永远比我要邀请的人数少一张。何况他老想着显圣公对我有所企图,练起兵来又怎么能全神贯注呢?”
彤儿也忍不住笑道:“做男人还真的挺难的!”
彤儿又问:“虽说显圣公只说小姐只像他的一位故人,但对小姐于他总归是特别的,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徐情神色复杂道:“我既像显圣公的故人,能给他一点安慰也是好的。”
彤儿:“……”
此时天已全黑,唐庸刚回到城主府,就见林澄等人在大堂等候。
众人瞧着他一脸的大胡子,目光都有点不良,林澄笑道:“二爷不会是跑去制衣坊视察工作去了吧?”
唐庸老脸一红道:“谁跟你们说的,二爷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林澄哈哈笑道:“我猜的!除了那位徐家大小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二爷孤身赴约!”
……
唐庸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见众人难得聚得这般齐,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林澄沉声道:“刚刚收到的消息,长秀城,五方城和一些大小势力都派了使者前往白云城!”
唐庸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谢玉道:“他们多半是结盟对付我流火城,不可不小心应对。”
唐庸不以为意道:“现在才想起结盟,与我预想的时间晚了不少。”
众人:“……”
林澄结舌道:“二爷早就猜到他们要结盟?”
唐庸点了点头,道:“我这么勇,为了将来不被人吞并,除了结盟还有别的法么?”
众人:“……”
林澄道:“那二爷可有应对之法?”
唐庸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随之向一名随从道:“去把我书架左边的锦盒取来!”
随从应声而去,见唐庸不像是开玩笑,众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
这家伙,时不时给你来那么一下子,可真够打击人的!
谢玉道:“倘若这些人结盟的话,恐怕能聚集近三十万人,二爷打算怎么退敌?”
三十万人……其实他们也不带怕的……
流火城既有刑山天险,还有各式火器,唐家军的战力也非同小可。
可对面人数毕竟占优,倘若他们全力以赴,就算胜了,损失也不会小。
如果在北境就把兵马消耗得太多,还怎么打到中原去?
众人也都看向唐庸,想看看他有什么奇谋妙计。
谁知唐庸却淡淡道:“也没什么,只不过给各方势力头领都写了一封信,而且要堂而皇之地送过去!”
众人都道:“什么信?”
唐庸微笑道:“信中的内容都一样,我跟他们说只要他们临阵倒戈,给那些铁了心要跟我作对的人背后捅上一刀子,我便许他们高官厚禄,世代荣华!”
林澄愣道:“就这样?”
谢玉道:“要是他们不上当,铁了心要跟我作对怎么办?”
唐庸摇了摇头道:“北境只有一个王,天下也只会有一个皇帝,那些无缘问鼎帝位的势力便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死,要投靠强的一方。反正是要投靠,当然选择投靠最强的那个!至于谁最强……他们要结盟才敢对我流火城动手,你们说谁最强?
再者,他们本就各怀鬼胎,就算都信誓旦旦表示绝不会屈服,其他人又怎么信得过?谁不怕打着打着,背后忽然被人捅上一刀,这盟还怎么结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