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们这是在闹啥？”
    村长一直以为张文彬这个孩子是好的，每次看见他总是很有礼貌的，只是没有想到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还有你，学校都不上学了，你不回家干什么呢？”
    “我，我要去面见首长。”
    张文彬昂起下巴，很是骄傲。
    一副你们这些贫民屁都不懂的鬼样子。
    村长也不气，继续问他。
    “然后呢，想干啥？”
    张文彬一愣，随后说道：“然后，我们就会宣传革命。”
    “宣传？怎么宣传？哪里宣传？”村长还是抽着烟，不急不慢的询问道。
    张文彬没有想到村长会这么问，还问这么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道吗？你啥都不知道你就跟着人跑？你读了这么多的书，怎么就啥事不懂？我看你是关在家读书读傻了。”
    “我………”
    “你怎么？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你在跟谁说话呢？那是你父母，是你的敌人吗？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现在像是读了书的人吗？”
    “我怎么了？我就要去首都。我要去面见首长！我追求进步！”
    现在的人听见首长都会有反应，还别说去面见了。
    知道不明真相的人都会被误导，眼前不就是有一个吗？
    “行，你要面见就面见。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去？和谁去？”
    “你就那么相信那些人？他们说什么你就信？”
    张文彬看着面前的村长，那张苍老的脸还是对他有些压力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决定一起去首都。”
    “哦，你和他们一起去？那你为什么还要劝说别人跟你一起去？”
    “我……”
    张文彬无法反驳。
    “你劝说他们干什么？你不回家，他们要回家。你为什么要他们和你一起？”
    “那是为他们好，大家要一起进步。”
    “进步，怎么进步？一起不给钱的挤火车，一起不给钱的到处白吃白喝？你哪来的脸呢？”
    张文彬：“…………”
    这话他一点都没说错，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前些天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后来就住在那个同伴的住处。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他的心态就出现了问题。
    一听说不给钱，所有人都震惊了。
    “文彬，……你，你怎么能？”
    张富贵嘴巴都哆嗦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样。
    怎么都像换了个人。
    “怎么了？都是这样的。又不是我是这样的。你们自己不跟进形势，你们都是井底之蛙。”
    可能是羞恼成怒了，张文彬气急败坏，有些口不择言了。
    “文彬，怎么说话呢？我是这样教你的！”
    张富贵大怒，对着儿子恨不得抽几个巴掌。
    看见张富贵气得满脸通红，张文娟对着张文彬更是没有好脸色了。
    “爸，你要跟进脚步，不思进取是不行的。”
    “闭嘴，不管你说什么，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还有，别只顾读书什么都不管，往后，跟文林文娟一起干活。”
    一听干活，张文彬愣住了。
    “爸。”
    “你就是活干少了，多干点活就什么都好了。”
    “爸，你怎么能这样。”
    张富贵不再理他，转身面对着村长，浑身的力气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没了个干净。
    “村长叔，我……”
    村长拦住他，“好了，把孩子管好就行了。”
    张富贵点头。“嗯，我会看好他的。”
    村长叹口气，才慢慢地说道：“把他管好也就不会带坏别人，知道吗？”
    张富贵不敢置信地看着村长。
    “村长叔，怎么会？”
    不是他不敢置信，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看他不是很相信，村长只好给他说明白了。
    “你是知道的，东震和华芳跟你去的。你只顾拉着孩子走，没有管他那两个同伴。”
    确实，张富贵当时只是想找到儿子，看见儿子高兴得什么都忘了。
    “你们先走的，华芳后来问了他的那两个同学，人家可是说了，你家文彬不仅自己要出去，还跟他们说了，还要联系一些别的同学跟他一起去。你是知道的，村里那两个你家文彬是说过了，只是没有说通。他可是说通了学校里的几个同学的。”
    张富贵杨小芳都张大了嘴巴，完全是不可置信。
    “他，他……”说着，转头去看张文彬，张文彬还是那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很是让人不爽。
    “哎，自己惹事不要紧，可以关回家，那别人家的孩子可怎么说，明白了吗？”
    张富贵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张文彬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自己犯错就算了，可拉别人下水那就是不厚道了。
    当时刘华芳只是和那几个孩子攀谈了两句，没想到就听到了张文彬还做过这样的事。
    那些人毕竟还是年轻，看见陈东震，在看见张文彬看见陈东震时那么害怕，当时也跟着有些慌。
    一慌神，他们后面就什么都说了。连张文彬跟他们一起畅想的未来都说了，一点都没有保留。
    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干嘛，还要拖着别人，这就是脑子有问题。
    张文彬没想到自己干的事让人知道还抖搂了个干净，心里开始有点怵了。
    只是有点慌，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刘华芳接着就把那些孩子那里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你好啊，志向远大啊。”
    张富贵简直要气死了。
    张富贵一步一步走向张文彬，张文彬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还是有了胆怯。
    张富贵从没想过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会有这么一面。
    到了现在，还在叫嚷着出去搞串联，要面见首长。
    “你们都不懂，我这是进步。进步你们懂不懂，你们这些泥腿子什么都不知道。”
    “啪”地一声，张富贵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张文彬的脸都侧到了一边。
    满室寂静。
    一是张文彬说的话太张狂。
    二是被张富贵这一巴掌给惊地。
    “呵，你的吃喝都是这些泥腿子用血汗换来的。你还真想白吃白喝，你的脸呢？我开始还觉得你只是被人迷惑了，看来是我错了。”
    看他气得不轻，杨小芳赶紧拉住他的手，满脸的难过。
    “你干啥，还想护着他？”
    张富贵一把甩开杨小芳的手，气急败坏地说：“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都不让他做，每天都只知道读书，读书，你看看他现在这个鬼样子，都读傻了。”
    杨小芳也不是不懂，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是不明白的。
    她还能说什么，孩子这样子，她是有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