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
    林妍儿睁眼，下意识伸手朝边上摸去：“一一……二二……快睡吧……”
    摸了个空。
    欸？
    她左摸摸右摸摸，到处乱摸。
    还是摸了个空。
    孩子呢？
    林妍儿瞬间清醒，眼睛睁大，一骨碌坐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还下床看了下床底。
    “一一？”
    “二二？”
    她不会在家都能把孩子给弄丢了吧？
    林妍儿无法接受。
    在她东翻西找的时候，有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媳妇你找什么呢？”
    是白麓的声音。
    林妍儿低头看各种东西底下，语气焦急：“孩子不见了，奇怪，我明明记得他们俩是……”
    “啊啊麻……麻嘛……”
    糯叽叽的孩子音。
    林妍儿意外转头，就看到了白麓正抱着个穿小粉衣的奶娃娃。
    “一一！”
    她激动地扑过去，头埋在奶娃娃身上喜极而泣。
    “你还活着呢，妈妈还以为你死了。”
    一一歪头：“阿？”
    白麓扶额：“……”
    林妍儿又问：“二二呢？”
    白麓答道：“在我房间里睡呢，就一一精神好，现在还不肯睡，不知道是想干嘛。”
    一一挥手：“呀呀！”
    “他们俩没事就好，没事就……”林妍儿后知后觉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刚刚喊我‘妈’了？”
    一一兴奋道：“麻啊唛……”
    白麓点头：“他现在喜欢学人说话，发音还不标准，刚刚应该是在喊你。”
    “一一就会讲话了？”林妍儿惊讶，“这孩子讲话这么早的吗？”
    “唛阿啊嘛……”
    一一开心的朝林妍儿伸手，嘴巴一张一张的，听不懂他想说什么。
    白麓拿纸擦他小脸蛋：“别说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真埋汰一小孩。
    “啊啊啊……”一一噘嘴，“阿阿呀……”
    一一生气。
    林妍儿却不在意，她问道：“对了，爷爷人呢？你昨晚出去没找他吗？”
    一一被无视。
    白麓回道：“找了，没找着，他昨个进城应该没回来，正好冬瓜这几天准备进城，我就让他提前进城帮我看看爷爷去哪了。”
    一一委屈。
    一一闹了。
    “哇呜呜……哇啊哇……”
    为什么没人理他？
    林妍儿问白麓：“你不担心他吗？不打算亲自去城里找一找吗？”
    白麓敷衍地拍着孩子的背哄他：“担心啊，但把媳妇你一个人留在乡下我更担心，我爷爷他那么大个人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可能就是没赶上车，留那过夜了。”
    “我爷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别太担心，以前他去城里探监时也经常比约定的日子会晚些回来。”
    听到白麓提起他爸，林妍儿莫名心虚，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哇哇呜呜……啊啊呜呜——”
    一一恼羞成怒地挥胳膊，努力哭得更大声，试图引起父母的注意。
    白麓拍了下他屁股，故意威胁道：“再哭就拿棍子打屁屁了。”
    一一含着泪水，哭得打嗝。
    他委屈坏了。
    但林妍儿和白麓并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反倒觉得这小家伙一直不睡觉在这活蹦乱跳的像是要成仙了。
    “别管他了。”林妍儿拉着白麓道，“你昨晚是不是一整晚都没回来？是一直都没睡吗？”
    林妍儿看着白麓眼周没有太多疲倦之态，心下起疑：“你该不会去哪个地方鬼混了吧？”
    她的目光越来越锐利。
    白麓被盯得心里发毛，连忙摆手解释道：“冤枉啊，我可没在外面乱来，我就是没找到爷爷，路上正好遇到冬瓜，他邀我去他家睡，我哪敢背着媳妇你去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的话半真半假。
    林妍儿没听出假的地方，“哼”了声抱胸道：“你最好是，不然我就带着儿子改嫁，才不跟你这坏胚子呢！”
    其实她也不认为白麓是那种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刚刚就随口一猜，仔细想想她自己也不太信。
    白麓出去的原因就是因为爷爷很晚没回来，又不是故意找借口出门潇洒的。
    不过爷爷这一晚上都没回来白麓看着也没多担心，林妍儿也跟着放心了不少，白麓很在乎他爷爷，他现在这模样说明爷爷八成没什么事。
    “呜呜呜呜……”
    一一在哭。
    他被爸妈彻底无视掉了。
    哭着哭着，人就睡过去了。
    林妍儿和白麓一个人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平时怎么照顾现在也怎么照顾，没有一点想法。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天。
    爷爷还是没有回来。
    林妍儿有点坐不住了，她觉得这时间久得有点过头了，不由催促白麓进城看看。
    其实不用她说白麓也正有此意。
    这时间确实是有点久了，而且提前进城的冬瓜也没给他捎信说个情况，这不太对劲。
    只是白麓收拾东西准备走时，刚迈出门槛就看到了他爷爷，这让他停了脚步。
    “爷，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回来啊？”
    他走过去，帮他爷爷拎东西。
    还没走两步，他就听到了他爷爷的叹息。
    “你爸不见了。”
    白麓拎东西的手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复如常，装刚知道这件事似的问道：“他坐牢出来了啊？”
    这个时候林妍儿也跑了出来。
    因为她也看见了回来的爷爷，关心道：“爷爷你这几天去哪了，人没出什么事吧？”
    而后她又探头探脑地往后瞧，空无一人。
    “奇怪，爸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没记错的话，爷爷是去城里接白麓他爸来着，现在怎么就爷爷一个人回来了？
    爷爷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摇头道：“他啊，也不知道人去了哪，我在城里找了好几天也没找着人，那里的人跟我讲他早就被释放出来了，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也不晓得他会去哪。”
    “明明我之前都跟他说好了，让他回家里来，他身上都没得什么钱，一个人在外面过这是做什么，还瞒着我，也不告诉我他减刑了，其实上个月就被放出来了……唉。”
    白麓表情微变，随即恢复正常。
    他照常笑道：“爷爷别管那么多了，他不乐意回来就不回来，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那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饿死在外面不成？”
    林妍儿附和道：“白麓说得对，爷爷您别想那么多了，爸他应该有自己的考量，不回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
    她心里却是在想这一家子还挺会骗。
    本以为只是白麓爷爷骗白麓，故意把日子往后说了，没想到白麓他爸还骗白麓爷爷，上个月就出来了还说是这个月。
    真是一个人一个心思，没有一个值得信的。
    “我看他啊，还是不愿和我住一块，心里头还对我有气呢。”白麓爷爷自说自话道。
    林妍儿不知道他的意思，目光移向白麓。
    白麓一边扶他爷爷进去一边道：“他有什么好气的，奶奶离世这件事谁都不想看见的，爷爷你不必自责，照我看，有错也是他自己的错，怪不到你身上。”
    把爷爷安顿好。
    他就和林妍儿走了出去。
    没等林妍儿问，白麓就先开口答了：“我爷爷和我爸的事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我爸认为是我爷爷的错才导致我奶奶过得那么苦，造成她的早逝。”
    “俩人互相之间沟通也不怎么会沟通，所以结了不少梁子在身上，我爷爷老了，他只有我爸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念着他，哪怕会讲他不好，心里也是向着他的。”
    “这几年他天天都去看望我爸就是想和我爸缓和关系，结果临到头他却这样……爷爷他自然容易想歪，怪到自己身上。”
    白麓往前走了几步，双手交叠作枕头状放于脑后。
    “我看呐，他其实是不想见着我，他瞅我心烦。”
    他嗤笑一声。
    “正好我也嫌他烦，不见正好。”
    说完他人就回了自己房里。
    林妍儿却咂摸出了其他意思，她听坏胚这意思怎么是他也藏着后手准备躲着他爸？
    这一家父子想法……
    从某种角度来说，很默契。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妍儿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父子之间的关系，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麓他爸没回来，但白麓却是没办法继续再留在乡下了，他城里还有事要处理，在又特意拖了几天在乡下教林妍儿带孩子后他才走。
    这期间白麓爷爷也在学着带孩子，试着帮林妍儿分担一下压力，不然这俩孩子林妍儿一个人带不过来。
    但话说是这么说，白麓爷爷还是只能带一个，做不到一人带俩。
    林妍儿也只是勉强学会一些带孩子基本技巧和一些必须要会做的事，真让她上手，带一个都吃力，更别提两个了。
    所以在白麓走后，林妍儿带孩子带得格外费劲，她经常和孩子大眼瞪小眼，互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由于一一相对于二二来说稍微好照料点，所以爷爷照顾二二她照顾一一，一一晚上哭闹比较少，只是精力旺盛，什么都想去抓来看看，还喜欢让人陪他玩，有人和他讲话就开心。
    所以哄一一的办法也很简单，跟他讲话就行，别管他说什么，反正你跟着“啊啊嗯嗯”的应就是了。
    一一听到你回应他就会很开心。
    可是林妍儿往往哄到后半夜就熬不住了，头一点一点的，想睡觉，不想哄娃。
    但怪事就这么发生了。
    林妍儿有次人太困了，也没管一一还光着腚在床上等她换尿布，人就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眼一看，一一正安然无恙的在被子里睡熟，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吵闹，尿布也被换好了。
    林妍儿挠着脑袋，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事，难道是自己梦游时干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后面几晚她带一一时，有次去泡奶粉时看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吓得奶瓶打翻在地，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往外面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应该是树影或鸟影什么产生的视觉上的错位。
    林妍儿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忍不住打鼓，晚上哄一一时余光总是往窗那边瞟，害怕地手都在抖。
    一一咬着小手手，好奇的看着妈妈，咯咯笑了起来：“啊啊耶……阿啊……”
    林妍儿给他擦口水，胡乱应着他。
    这一晚上她都没睡，屋子里的燃油灯也一夜未熄，一一却早早睡了，窝在林妍儿怀里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林妍儿脸贴在一一的小身体上，闻着他身上的奶味，慌乱的心才有了几分安定，但还是忍不住往窗户那瞅。
    是不是真有人在外面啊？
    那个人是谁，会害自己和孩子吗？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
    一一睡得正香，小嘴巴吧唧吧唧的，无意识的喊着呓语：“啊……耶……阿……安吖……”
    每个字发音都很模糊。
    林妍儿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梦到什么了，反正她睡不着，脑子里还冒出个邪恶的念头——把一一弄醒陪她熬夜。
    她伸手去摸一一小脸颊，故意捏了捏。
    一一不满地摆头，翻了个身，屁股对着林妍儿。
    “别睡了，来陪妈妈说话。”
    林妍儿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试图唤醒他。
    一一挠了挠屁股，眼睛还是死死闭着，依然在睡，嘴巴却不满地噘了起来。
    “嘛阿……嗯呐……”
    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林妍儿又去捏他小脸蛋：“你之前不睡我都陪你玩，今晚你也别睡了，快起来陪妈妈玩。”
    一一闭着眼睛，小手挠了挠脸颊，把林妍儿的手推开，嘟哝了几声模糊不清的奶音继续睡。
    很显然，他并不想起床陪妈妈说话。
    “崽啊！别睡了，妈妈给你喂奶好不好？”林妍儿试图诱惑他。
    一一不为所动，还觉得林妍儿吵闹，用小手捂住了耳朵。
    妈妈好烦啊。
    “一一你怎么这样啊，我——”
    林妍儿去把他小手从耳朵处扒拉开，正想和他诉苦，余光却再一次瞟见了窗外的黑影。
    倒映在窗纸上，是人的影子。
    她身体一僵，下意识屏息敛声，偷偷去观察窗户那的情况。
    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确实不是错觉，那窗外真站了个人。
    她不由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抓住一一的手也不禁握紧。
    “呜呜啊呜呜——”
    一一被弄疼了，哭着醒了过来。
    林妍儿忙把他抱了起来哄，哄得心不在焉的，眼神还止不住往窗户那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真有人！
    劫财？劫色？还是两个都劫？
    白麓不在家，家里只有老人小孩，和她一个女人，如果对方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那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