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托斯,在孤献祭自身,将力量传承于汝之后,如今的蒙德在汝辈的引导之下,如何了?”
庞大的高塔孤王居高临下且睥睨的瞳孔,凝视着渺小的温迪发问道。
就是这样的问题,便足够令温迪语塞了。就仿佛家长质问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成绩如何一样……
紧张不安。
如果是之前一段时间,温迪彻底放权于人类,虽然导致了劳伦斯等一众人类贵族的腐败与骄横,甚至造就了蒙德最为血色的时代。
但后来温迪培养出了来自纳塔的温妮莎,经历一系列的抗争之后也算是拨乱反正。
随后更是将已经完成使命的温妮莎向天空献祭,换来了蒙德千百年的和平。
代代相承下,虽然人类的劣根性依旧存在,但是温迪还能够自欺欺人的然后骄傲的与旅行者说。
「蒙德是无神的国度,也是最自由,最浪漫的国度。」
这样的答卷,即便并不完美,但至少也还能说的过去。
但如今嘛……巴巴托斯,实在难以启齿。
“哦?真是高傲的神明啊,居然选择不说话吗?那么不如再让你见见另一位故人吧。”
大蛇丸言语间满是戏谑之色,手中十指再次翻动,分明又是秽土转生印!不过这次升起的棺木不再巨大,而是正常的人型。
谁?
此刻温迪的心态有些惴惴不安。似乎他执政期间亏欠的人有些太多了。
“怎么?已经猜测不出是谁了吗?也是呢,在你安心「沉睡」的期间,真的听不到那些被愚人众抓去做试验的孩子们,日夜的祈祷吗?
对了,那些家长们的哭泣与祈求。伟大的风神,能够从风中知晓一切的神明,真的听不到吗?”
大蛇丸说话已经带上了阴阳怪气。
而这样软弱的话语一出,庇佑了蒙德千年且高傲强横至极的高塔孤王即刻愤怒的喷吐出了白色的龙息。
高塔孤王是不能理解人类们的思绪,疲倦、畏惧、愤怒……身为神明的祂确实都不能理解,但祂至少懂得保护好每一个人。
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国度的孩子被送往他国成为试验用的小白鼠?
“巴巴托斯!这便是你的人治?!将自己的子民,沦为与他国谈判的筹码?还有强敌觊觎,你怎能不闻不问?”
巨大的风压从天而降,亦如过去一样压迫的人们直不起腰。强权之下,人们或许过的并不开心但是却能得到安稳的庇护。
风之神巴巴托斯,或许掌管着千风,即便是强横的鵼鸟所操控的飓风也无法对温迪造成伤害。
但是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不同,温迪的权能本就继承于祂,自然无法化解。
强风摧残着温迪的血肉之躯,不过曾经的那位吟游诗人好友,不过是区区凡人都没有向强风低头。
如今已经登临神位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向祂俯首?
温迪将腰杆,立的笔挺,或许吟游诗人就是这种浑身上下都软,但嘴还永远硬着的人。
“人有人自己的道路选择,就像鸟儿必定要飞向高空!即便或许会遇上风暴,折断羽翼,最后摔死在地上。
那也是鸟儿与生俱有的宿命与自由,总不能永远将鸟儿囚禁在囚笼之中!”
这样天真可笑的话语并未让早已经经历了无数风霜的大蛇丸,还有偏执的高塔孤王有所动容。
“浪漫至死不渝?真是可笑,又不是还在看画本故事的小姑娘。
一句浪漫至死不渝,渴望自由。不是将所有辛勤工作渴望美好未来的人们,视为了夯愚之人?
高高在上的神明就不要去讨论什么人类的浪漫了。死人才没有什么浪漫,尤其留给活者的只有不息的哀伤与愤怒。”
大蛇丸将一切无聊的妄想嗤之以鼻,如果终日歌唱的吟游诗人能改变世界的话。要科研人员做什么?
安抚着高塔孤王的情绪,“昔日的王,还请暂且息怒。对于他口中人类幸福的抉择与未来应该由人类自己来回答,不是吗?”
大蛇丸说话间,温迪身后的棺木猛然打开,炙热的火焰即刻席卷向四方。
“无能的风神啊!”罗莎琳憎恨的声音,回响在渊下宫中。滚滚的火焰,带来的不是曙光,而是想要燃尽世界的憎恨。
“怎么?这是为我设立的批斗大会?鲁斯坦的战死,或许是因为我能力不够。但我已然尽力,我自认问心无愧。”温迪只是瞥视了一下棺木中走出的罗莎琳。
虽然依旧对大蛇丸能将死者复苏这种事感到惊奇,但是如果只是「女士」罗莎琳的话,温迪拿出真本事的话还是有把握在瞬间将其震服的。
愚人众执行官,四席之下。都不足以逼出七执政的真本事!很庆幸大蛇丸没法又随手掏出个什么上位魔神来。
“好一个问心无愧,从世界树的印记来看,罗莎琳堕入仇恨,动用须弥禁术,将自身化作炎之魔女时,她的复仇对象可还只是魔物。
她为你们蒙德所杀戮焚烧的魔物,甚至还不下于你这位伟大的风之神。
但你们蒙德人,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将其也一并视为魔物驱逐!你后来可曾向她表达过一丝的歉意?她所恨的从来就不只是你巴巴托斯,而是这个由你引导的而成的冷漠国度。
一个轻易能被邪教掌控,一个轻易满城巨婴的国度!
这些「自由」与「幸福」,你真的问过人类们自己想要吗?无能的君王,却美其名曰人们的自治。
对了,我顺便问你一嘴。那位西风骑士团副团长,鲁斯坦的灵魂哪去了?”
大蛇丸不顾手掌被滚烫岩浆灼烧的痛苦,轻轻拭去了罗莎琳的眼泪。
他的每一声责问都直扣温迪的心防,对啊……那位渴望着自由与浪漫的吟游诗人,终究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心怀浪漫是少年的天性,可是这样的天性早晚会被现实击垮。
向高塔孤王发起背叛,少年的战死,一切也都只是以劳伦斯为首的贵族们躲藏在背后的阴谋罢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