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升起,号角连连,双方漫山遍野的皮甲骑兵列阵待发!
元槊手持长槊立马两军阵前,身后骑兵铠甲如浪、长枪若林。对面的沙陀骑兵身穿披甲,手持弯刀、长柄锤虎视眈眈。
李克用对元槊早已恨得牙痒痒了,势必今天决出胜负,而且他做了一应准备:五个义子列成一排全部上阵,这阵容相当的豪华。
立于马上的元槊死死盯着对面的李存孝的双臂,心中疑惑:这断臂又长出来了?
灰色面庞的李存孝看起来更加消瘦,更像一具尸体,称他为灰面死人都不为过。
“大人,进攻?”赵宏武出声打断了发愣的元槊。
“嗯!”应声的同时元槊微微抬起长槊做出一个进攻的姿势。
急促的鼓点犹如闷雷一般狂泻而下。顷刻间,万马齐嘶,战鼓声撼天动地,潮水一般的骑兵队伍一波波冲击彼此的防线,喊杀声伴随着兵甲撞击声撞击着战场上每个士兵的心脏。
李存孝手持毕燕挝带领亲卫冲入战阵,所到之处顷刻间便人仰马翻,元槊的昭义军难以抵挡住其锋芒,犹如巨擘般的毕燕挝在这个灰面太岁手中来去如风,即使是重达数百斤的战马也难以抵挡住一招半式。
一众昭义骑兵眼看打不过纷纷避让出一条道来,暂避锋芒总比送死强吧,不过这条道的尽头立着一人,目光凌冽,是元槊!
士兵让道,统帅顶锅,这场面没谁了。
“拿命来!”李存孝看到元槊的一瞬间,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乌黑的右手抓着毕燕挝便冲了上去。在他距离元槊还有二十步的地方脚下发力,踩着马鞍腾空而起,手里的毕燕挝则举过头顶作劈砍之势,风中夹带这呼呼之声。
赵宏武、高思继看到这情形策马冲了过来,迎着李存孝的攻势挺起手中兵器,誓要架住他这下狠劈。
元槊倒是显得平静许多,在毕燕挝距头顶还有三尺时他已经能看清李存孝冒着黑气犹如焦炭般的右手。
八面乌金破军槊犹如苍龙升空,直击毕燕挝的槊尖,嗡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炸雷,一圈无法阻挡的气流向四周扩散开卷起的尘土、草叶满天飞舞。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剧烈的马鸣,元槊胯下的皮甲战马扛不住毕燕挝的压力一双前蹄重重跪在泥土里发出骨裂声。
失去坐骑的元槊只得跳下马鞍,一个侧身躲掉毕燕挝的残余力道后地面上被李存孝砸出一个坑。
赵宏武和高思继晚到了半息,扑了个空不说还差点被毕燕挝的气势震得后退。
“你......”指着李存孝的右臂元槊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还是人?
“你是说它?”李存孝消瘦的嘴角挂起得意之色,“你很惊讶吧,潞州斩掉的胳膊怎么又长出来了?哈哈,元槊!今天我就用这条五石神丹浸泡出来的右臂斩下你的头颅,以报之前你对我的羞辱!”
身穿皮甲的李存孝以一副近乎病态的表情紧握乌黑又壮硕的右手,似乎此战他已稳操胜券。
“五石神丹?”元槊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上一次是在潼关下的地洞里孟楷便是吃了这种丹药打的元槊差点废掉,今天又来了!
万军之中两人针锋相对,殊死之战近在眼前!
徒步近身肉搏战,曾经的师兄弟此刻变成要分生死的仇人。
所以,这世界是善变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亲朋成仇人,夫妻隔阴阳都是一瞬间的事。
乌金破军槊闪着红光扑向李存孝,这红色浸透了战场上的鲜血,杀意十足。两人身上的皮甲因为剧烈的扭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毕燕挝也不是一般的兵器,元槊是了解这柄兵器的。但是在五石丹这样的兴奋药的加持下李存孝犹如一头狼,迎头攻势不减反增,一时间元槊并未找寻出他的破绽。
二人火拼一刻钟后,周围数十步内的空间已经被清空,地上躺满了马匹、骑兵的尸身。
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血腥味。
噔噔噔,一连串马蹄声传来,李嗣源、史敬思、李存信、康君立赶来助阵。
赵宏武、高思继自然不惧怕这些人,一人手持陌刀,一人手挺银枪加入混战。
元槊这边三人与李存孝的五人打得难分难解,刀光剑影、枪风槊雨之中,几人已是使出十八般武艺势要置对方于死地。
广阔的原野上,数万骑兵就像煮沸的一锅粥,翻腾滚动。旌旗蔽空,令旗快速挥动之下,双方阵型快速变化。
李克用远远看着与元槊火拼地五个义子微皱眉头,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另一侧的孙宁端坐在“元”旗下的马背上沉默不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场上尸横遍野。
“鸣金收兵!”一个时辰后,李克用看着漫山遍野的尸首、血肉横飞终于抬手下令停战。
皮甲早已碎裂不堪的李存孝听到收兵的动静后怒目圆瞪,一把扯掉胸前的甲胄摔下地上,露出里面的绢布薄衣。
“你等着!”黑色的手指着一身尘土的元槊警告起来。
“呵呵。”元槊掸了掸身上的草叶子发出不屑的笑声。
已是正午时分,火辣的阳光晒得整片战场腥臭难闻,仿佛卖鱼的铺子。
双方各自罢兵,伤痕累累的骑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营,两个时辰的激战并未让任何一方拿到优势只能择机再战。
“师弟,这么打不合适啊!”大帐中,孙宁脱了护身的外甲坐在马扎上。
“什么意思?”元槊端起桌上的水罐痛饮起来。
“很简单,现在不能打消耗战,我们要速战速决,持久战不是我们的长处。打蛇就打七寸,一招毙敌才是制胜之道!”孙宁手指空气摇晃起来。
“七寸,李克用?”喝完水的元槊顿感浑身乏力,一场恶战着实是消耗太多体力。
“对,就是他!”孙宁一把拍在大腿上肯定道。
元槊不知道的是:此时李克用大帐中一个围剿他的计划同样应运而生。
不过这些不管是奇谋妙计还是阴谋诡计都没有机会用了。
傍晚时分,元槊以及李克用几乎是同时接到了长安的圣旨:停战,进京!
“长安,这是什么意思?”元槊和李克用看着内容一样的两份圣旨暗自嘀咕。
不过疑惑归疑惑,圣命还是要遵守的,双方人马各自撤回本镇。
几天后,元槊已带领人马回了临汾城,稍作准备便带着丛家姐妹、高思继以及一众护卫前往长安。
数月后,册封的喜讯从长安传到临汾城:元槊受封临汾郡王,仍是河中、昭义两镇的节度使。同样被封赏的还有李克用,被加封为陇西郡王。
至此两人成为河朔地区如日中天的军阀,无人能出其右。
至于元槊以河朔两镇为根基,凭借雄厚的实力进一步扫清天下便是下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