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吗？那还真是挺让人好奇的……”
    脏砚那略显苍老而又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这片幽暗阴森的空间之中不断回响。
    “老朽知道英灵以隐藏真名和宝具为重，但降临方式应该不在此列！”
    “所以，『降临者』，你可以满足一下老朽的好奇心吗？”
    听到脏砚这么说，塔兹米心里暗自思忖起眼前这个老人的具体信息
    间桐脏砚，原名玛奇里·佐尔根，间桐家的初代家主，冬木市构筑圣杯仪式的御三家之一。
    活了有五百年以上的时间，追求永生，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他寻求永生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实现年轻时的梦想——『废绝一切的恶』。
    换言之，是灭却人类所怀的“业”。
    他打算借由“灵魂物质化”，让被有限之物囚禁的身躯，成为拥有更广阔，更多更大的精神容器，并为其赋予“广大的知性”，然后借由这个物品，许下愿望，消灭人类身上的“业”，将人类从罪恶中解放。
    然而因为他一直没能达成这个目标，而脏砚又不想就这么一事无成的死去，所以开始追求长生之术，最终迷失在这条道路上，靠夺取他人的生命来让自己得以延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但这些对塔兹米来说都不重要。
    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自身所处的环境，以及面前这个糟老头，还有那看了就让人犯恶心的虫子。
    刚刚脏砚对他的试探，塔兹米可是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的。
    对于对方这种试探性的手段，他倒谈不上有多么厌恶，但当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虫子时，内心深处难免还是会涌起一丝不悦之情。
    他本来心情就不算好，这老不死的算是踩雷上了。
    面对脏砚的好奇心，塔兹米也不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索性毫无保留地向面前这位他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降临至此的。
    “很简单的问题！”
    塔兹米的话语干脆利落，声音中更是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因为他确实有着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如此说话。
    “我拥有『减少』这个概念！”
    注视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塔兹米眼神如刀，继续说道。
    “在降临时，我『减少』了凝聚这具躯体时的魔力所需！也『减少』了她的魔力损耗！”
    “所以即便只是个小女孩的魔力，我也依然可以成功降临！”
    用五岁的小女孩当御主，估计全世界上也就只有塔兹米这一个例子了。
    这里或许有人会用人造人这一例子来反驳，但人造人本身并不算是人类。
    它们好歹有精心培育过的魔术回路，并且一上来就是按照成年人的标准来进行培育。
    待到培育完成，立马就能投入使用。
    而且，人造人体内的魔力在魔术师这一群体里面也属于优秀的范畴。和间桐樱这种小女孩相比，人工制造的人造人反而脱离了生物的常规。
    若是如果将御主都换成樱这样的小女孩，恐怕除了掌握着『减少』的他以外，应该没有一个英灵可以正常降临。
    当然『召唤（invocation）』除外。
    “竟然是『减少』...吗？”
    听到这里，脏砚彻底变了脸色，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紧随其后的便是充斥于心间的无尽狂喜。
    没想到竟然是掌握概念的英灵，这下他可真的是捡到宝了。
    要知道『概念』一般都是神才能掌握的东西，现如今樱竟然将这等存在成功召唤，这如何不让他感到高兴。
    仅仅是让一个五岁小孩当御主就能发挥这种实力，轻而易举地就消灭了他的使魔。
    如果给他换个较为优秀的御主提供魔力，他能发挥怎样的战斗力简直不敢想。
    再加上那对翅膀所拥有的制空权，以及他猜测到的『龙』的属性。
    脏砚推测眼前的这个家伙，搞不好会是这场圣杯仪式中最强的那一个也说不定。
    有这样的英灵当做天秤之上的砝码，他还何愁圣杯战争不赢？
    仿佛是感受到了脏砚激动的心情，此刻就连樱也抬起脑袋，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身边之人。
    塔兹米见状嘴角微扬，用略显高傲的声音又下了一剂猛药。
    “而且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我的职介是『降临者』！是堪称异常的存在！”
    “和死去，依靠传说升格成精灵的英灵们不同...”
    “我来自于宇宙之外，是活着的传说！！”
    塔兹米的声音之中蕴含着舍我其谁的霸气，其话语中的自信甚至感染了身旁的少女，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小樱不懂那些弯弯绕，但这不妨碍她露出憧憬的目光。
    对于她而言，从风暴和闪电之中出现的塔兹米就是拯救了她的英雄！
    如果不是这个人，她肯定要被喂虫子了！
    不同于小孩子的直来直去，此时脏砚的思绪倒是显得十分杂乱。
    按理来说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岁，除了圣杯之外应该很少有事情能让他那冰冷的内心泛起涟漪。
    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他就感受到了自己初入魔道时，对于陌生之物的那种敬畏感。
    不过虽然对方说的很好听，但『降临者』这个职介是否真实存在还存有疑惑。
    因为无论他怎么回忆过去的记忆，都无法找出和『降临者』有关的记忆片段。
    英灵召唤本身是时钟塔的魔术，相关的研究基本全在时钟塔那边，而且就算是现在的时钟塔，应该也没有『降临者』这一职介的相关资料。
    『间桐』只是按照『爱因兹贝伦』的『圣杯』系统才得以实现召唤英灵的伟业，更具体一点的贡献是做出了使役使魔的『令咒』系统。
    『佐尔根』这个姓氏已经有两百年以上没有在时钟塔那边活动过了，这意味着着他已经有同等长度的时间未踏足魔术协会的时钟塔。
    平常脏砚会远走他乡去外国打理自家管理的灵地，然后在圣杯战争即将开始之际，回到这个常年寒冷，却依然蓬勃发展的东木市，并在这里备战不久之后发生的圣杯战争。
    虽然至今为止脏砚对时钟塔那边依然有所关注，但上心程度终究不如几百年以前。
    脏砚没有在记忆里找到『降临者』的相关资料，于是他笑了笑，算是相信了塔兹米的这个说法。
    只见他用后生可畏的语气感叹道。
    “呵呵，这名头还真是唬人。没想到竟然是来自宇宙之外的从者，看样子间桐这次是抽到了一张好牌...”
    说罢，脏砚与塔兹米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见塔兹米没有什么反应，他勾着嘴角沉声问道，“那么老夫可否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降临者』...”
    塔兹米挑了挑眉，“问吧，我姑且听听...”
    “陌生的英灵啊，你有什么需要圣杯实现的愿望？”
    向召唤而来的英灵询问其愿望可以说是魔术师的正常操作了，只不过脏砚是出于好奇才发出询问，按理来说他并不是眼前之人的御主，并没有询问他人心愿的权利，而且塔兹米也没有回应他的必要。
    然而听到他的这句话，塔兹米表情一变，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他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彻骨地道：“哼，你说愿望？”
    “我降临这里可并没有什么愿望，只是因为我的东西即将被恶心的蛆虫玷污，所以才降临至这里！”
    “若是非要追根究底，探寻我是否存有某种愿望…那便是即刻抹杀眼前这些肮脏的虫子！”
    在脏砚的衬托下，置身于盔甲之下的塔兹米嘴角泛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冷笑着伸出手指，指着眼前这位表情算不上好看的老人。
    “当然，你也囊括其中…”
    塔兹米的眼眸中充斥着不屑与鄙夷，眼眸里闪烁着凛冽刺骨的寒光。
    脏砚也明白对方是在说谁，于是他的表情也冷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冷酷无比的——魔术师的脸。
    “呵呵，还真敢说啊，明明就只是个英灵...”
    随着脏砚的话音落下，双方的氛围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因为有塔兹米的帮忙，所以躲在他身后的樱自然不受任何影响。
    樱只是看到脏砚爷爷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于是有些害怕的她又往塔兹米的背后躲了躲。
    这一刻，双方开始了气势之间的比拼，杀意开始毫不留情的释放。
    就像是白与黑，双方谁也容不下谁。
    然而面对间桐脏砚的强势，塔兹米的气势没多久就逐渐超越了他。
    他的这份强悍甚至超越了脏砚的意志。
    因为这份强悍，脏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松懈了自己对使魔的掌控，惹得那些组成他身体的虫子想要四处逃窜。
    感受着虫子们差一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脏砚的老脸彻底拉了下来。
    他沉默了一阵，索性放弃了和塔兹米的针锋相对。
    “还是年轻人好啊...真是让人感到羡慕...”
    脏砚突兀地开始感叹起来。
    他深知自己无法与对方在气势上一较高下，于是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苦涩笑容。
    仿佛对于塔兹米所作出的决定感到难以理解似的，他用一种略带无辜且苍老的嗓音幽幽地辩驳起来：“『降临者』…收收你的气势...老朽这个老人家快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而且，老夫可不记得自己对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应该不值得如此让你针锋相对才对...”
    话音未落，只见脏砚在一群毒虫的簇拥之下，动作迟缓地朝着两人的外侧挪动脚步，并开始漫无目的地沿着顺时针方向缓慢移动。
    “间桐樱乃是间桐家未来的魔道继承者，老夫身为一名魔术师，教导她并将『魔术刻印』传承予她，这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脏砚边走边振振有词地说道。
    “虽然老朽对樱可以召唤出英灵感到十分意外，但只要你响应召唤，那你必然有需要圣杯帮忙实现的愿望！”
    “既然你是她召唤而来的使魔，那么你应该明白圣杯战争的守则！”说着，脏砚顿了一秒，眯着眼幽幽讲到：“御主和英灵就是要通力协作，才能够在这场厮杀中证明自己！”
    “只有从七位英灵中脱颖而出，才能够拿到那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万能之釜！”
    说着，脏砚开始给塔兹米画起了大饼。
    “不管是财富，力量，权利，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这些愿望圣杯统统能帮你实现！”
    “所以，『降临者』！”
    “只要你帮助我们夺得圣杯，届时得到的愿望自然也有你的一份。”
    脏砚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不过在这些实话当中，掺杂着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
    然而他口中说的这些，对于塔兹米而言全都是无用之物。
    “呵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地，塔兹米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竟然和他说什么帮助『我们』夺得圣杯？
    谁和你『我们』？
    他要是真想要『圣杯』这种东西，完全可以自己造，何必去舍近求远？
    “嗯？你在笑什么？『降临者』？”脏砚停止了移动，他将视线转移至塔兹米的身上，皱了皱眉，拐杖与地面接触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塔兹米将目光瞥向间桐脏砚，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啊？老家伙！”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和你直说好了！”
    “简单来说，你们所追求的圣杯！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说着，塔兹米在手中聚集起了魔力和神力。
    尽管这边神秘已经开始逐渐消却，但他的能力却适用于世间万物，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确确实实地减少。
    因为他的能力对『盖亚』有用，所以他才会说自己的降临会受到她的欢迎。
    这些被聚集起来的力量并不算多，却罕见地在他手中拥有了形体。
    突兀地，空气中燃起一团并不算灼热的火焰，在『神火』的燃烧下，这些力量被逐渐锻造成一个金色的杯子。
    如果被一些狂热的魔术师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在神秘侧引起十二级地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