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分析道:“刘备本是占据兖豫徐三州,外加青州大部与荆扬小部,如今其豫州首府许昌已失,兖州陈留战况正酣,青州亦是朝不保夕,只有这徐州还算安稳,我军若能拿下此地,那刘备可真就离灭亡不远了!”
吴景道:“没错,陈留之战让曹刘两家均兵疲粮乏,绝对无法与伯符争夺徐州归属,届时我军手握江南与中原重地,北可攻曹刘,西可取秦,兵锋之锐,天下皆惧矣!”
孙策立刻道:“舅舅马上去命孙贲与魏延务必在三日内攻取寿春,而后东进徐州,以最快的速度夺下广陵各县,而后直逼下邳。”
吴景见状连忙应诺,三两步便跑出去找到儿子们嘱咐起来,希望他们自己争点气,趁此时机搏出一片功名。而吴景本人也是被孙策的为人所折服,俗话说国家不可一日无储君,吴景这完全就是在孙策身上开始压宝了。
三日后亥时六刻,东莱黄县水寨,一支目标明确的曹军骑兵在漫天星光下犹如猛虎下山般冲刘军水寨,为首的甘宁头插两根鸟羽,以一骑绝尘之势身先士卒,一边冲还一边大吼道:“鼠辈识得甘兴霸否?”
反应不及时的刘军守卒瞬间便被甘宁所部冲破寨门,连带着营门处的守卒一同失去作用,再想抵挡时已是来之不及。
冲进水寨的甘宁凶性毕露,一杆长枪见人就捅,还专门驱使着胯下战马朝着人多的地方冲杀而去,直打的刘军士卒四散而逃亦不觉过瘾,横尸遍地亦不停杀戮,一身遍布血迹的战甲无不彰显着他此时天神下凡一般的战力。
这边的战斗很快便被此地守将得知,听闻甘宁来袭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赶快离开此地保命,谁让对方的名字这几年过于响亮呢!尤其是在离河北不远的中原地区,甘宁太史慈等人的名气可以说丝毫不弱于刘军的关羽张飞等人,安能不让人心生惧意?
可当他听到甘宁只带了数百骑袭营时,瞬间又觉得自己行了起来。心想开玩笑,我这水寨内光步兵就有六千,再加上那四万水兵,你甘宁再勇还能杀光他们不成?今日就拿你的首级来为我成就功名!想到此处的刘军守将一边命人去城里通知李严一边组织各营兵马开始还击,自己同时率亲兵卫队赶往战场。
但深知此行目的甘宁也不许你正面死磕,只是驭马在刘军水寨内四处乱窜,绝不给对方锁死自己的机会,心想你若能追上我,我就让你嘿嘿,嘿,你若追不上我,那我就绕一圈后再回来戳你,诶,就是玩,主打一个贱字。
半个时辰后,收到消息的李严顿时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甘宁突袭我军水寨?”
报信轻骑立刻拱手道:“回大人,甘宁所部人数并不多,全将军已率人前去迎敌!”
李严双眉紧皱道:“太史慈与甘宁皆乃曹军上将,怎会做那毫无意义之事?此时齐林与丞相鏖战于陈留,战局正是紧要时刻,可不能因为此地的不测而坏了丞相大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副将路招沉思道:“李将军,水师乃我军撤离此地的根本所在,如果曹军真的盯上了黄县水寨可就不妙了!此时城内还有两万兵马,不如末将先领军退敌再做计较!”
李严摇头道:“我担心的就是曹军是否想用水寨来吸引我军离开城池,黄县一旦失守,整个东莱都将不保!而且你别忘了这里可是青州,太史慈仅用劝降一招便夺了多少城池你还不清楚吗?”
路招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水寨失守而无动于衷么?”
李严道:“水寨是否失守无关紧要。这样,马上命水师兵卒登上战船撤离水寨,围绕东莱境内水域躲避曹军水师,只要保住了水军和战船,曹军就不敢在东莱境内肆无忌惮!”
路招恍然大悟道:“末将马上去办!”
随着李严将令的下达,刘军水寨内的士卒依次登上战船撤离而去,独留甘宁在营内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用五百骑兵袭营他敢,正面冲阵也无所畏惧,可让他用这些人留住数万大军撤离就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了,实在是追不上啊!
一个时辰后,率领步兵抵达此地的太史慈听到甘宁所言后顿时火冒三丈,一边怒斥李严胆小如鼠一边命令大军围攻黄县,誓要把青州境内的全部斩尽杀绝。
此战对于一心决战的曹军来说基本上是一无所获,看似大胜,实则战略目标丝毫都未完成,只有甘宁得到了以五百骑击退五万大军的美名,可以说是毫无卵用。
可东边不亮西边亮,在太史慈这边卯足劲头攻打黄县之时,孙策那边已经攻下寿春,兵锋直逼徐州。
寿春兵败后的程昱也察觉到了孙策的意图,一边向刘备求救一边调集各处守军支援下邳,欲据此坚守待援。不得不说这程昱也是够倒霉的,本来还与孙策打的有来有回的他万万没想到刘繇说死就死了,死了还不算,他的数万兵马还全部投了孙氏,这下可让孙策实力暴涨的同时又免除了后顾之忧。结果显而易见,放开手脚的孙策直接调来大批主力,打的程昱是顾得上脑袋顾不上屁股,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边,四处漏水的情况下还能让他在寿春坚守数月之久,也算是个能人了。可全力攻打齐子原的刘备也没办法,若是寿春派点兵增援,青州再派点兵增援,那他还夺什么陈留?方知兵力少了不顶用,多了自己这边就不够用,所以他只能坚持程昱多守一天就赚一天的原则来强攻陈留。
可徐州的刘军士卒却不会这么想,眼见大势已去的他们纷纷对孙策起了投靠之心,就像广陵郡,仅三日间便有江都,堂邑,海陵,高邮,东阳,射阳六县对其俯首称臣。
方知这广陵一共才有十二县,这一下就投降了一半,徐州的军心想不动摇都难,而且此地一失对于徐州首府下邳来说就是门户大开,直面孙策兵锋。别说打了,城内百姓都打算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程昱见状也不敢托大,赶忙派人向青州的李严开始求援,毕竟徐州已经这样了,那徐州兵也就未必值得信任,还是要调来些援兵增加士卒信心才是紧要,距离最近的青州李严军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大小尺寸正合适。
而李严接到调令后,稍微分析下局势便率军连夜突围,汇合水军便向下邳增援而去。主要就是徐州的重要性比东莱可大上太多。
徐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是重地,荆州号称天下之腹,徐州则是中原之心,此地四通八达,行商众多,无论对军事,政治还是经济都至关重要,而且孙氏若是夺了徐州,那兖豫两州都会暴露出来,到时候他想打哪就打哪,根本守不过来。
李严的撤离也让太史慈顺利攻下黄县,继而整个东莱,全据青州。
就在曹刘两家你好我好大家好之时,陈留的刘备与齐子原可是被这个消息惊的如芒在背。
先说齐子原,刚刚听闻此事的他正在与周瑜等将议事。
丝毫没想藏着掖着的沮授直接把这个喜讯给大声嚷嚷出来,引得众将纷纷兴高采烈的当堂大笑起来,颜良文丑差点来段即兴舞蹈给众人助助兴。
齐子原见状也不好扫兴,只能大笑的对着众将激励一番,而后才令众人各司其职,站好最后一班岗。
曹军众将应诺离去后,十分了解齐子原的周瑜好奇道:“子原兄,我看你神情落寞,难道此事有何不妥么?”
沮授闻言看向庞统道:“士元,你先回去清点下粮草,尽量不用短了城内百姓的用度。”
齐子原看着满脸求知欲又生无可恋的庞统摆摆手道:“算了,士元就留下一起听一听吧。本将只是没算到太史慈会攻下青州,此地对我军来说后患无穷,取之完全是弊大于利,所以本将才有心忧啊!”
周瑜道:“弊大于利?这是为何?只要等孙策攻下徐州,那刘备就是覆灭在即,届时子义兄甚至可以抢下兖徐几县,这完全是收获颇丰啊!”
齐子原叹气道:“眼前局势确实如此,可刘军灭亡后呢?届时我军将与江东孙氏完全接壤,在无缓冲之地,大战自然一触即发,秦子扬尚有诸多关隘倚为屏障,我军呢?我军刚刚接手并幽之地,后方尚不安定,加上胡人袭扰,岂不是内忧外患,若是刘备尚未灭亡,那我军届时便将吸引到孙刘两军联手攻伐,那见风使舵的秦子扬又会如此选择呢?一个弱小而又身处夹缝的刘备才是对我军最有利的,而我们与孙氏的盟友关系也能继续保持下去,即使开战也有回旋之余地,待我军彻底掌握并幽之地,解决胡人之祸后,那将不惧任何人的挑战!你们说,与此相比,眼下局势对我军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沮授点头道:“我军与刘备激战数月,疲态尽显,在与其打下去也是为江东孙氏做嫁衣,尤其刘备数次派兵欲攻冀州,要不是蒋钦死命相挡,恐怕其早已横渡大河了,若能联合刘备一起攻打孙氏确为上善之策!”
周瑜担忧道:“可是我军与刘军势同水火,刘备会愿意与我军冰释前嫌么?而且将士们可未必愿意放过刘军,一旦出现差错,军心则不稳也!”
齐子原沉思半天后便下定决心道:“这个决定是本将所做,一切后果自会由本将承担,公瑾,此事过后,陈留之军皆由你掌控,本将当卸职罪己,回邺城思过,等候主公发落,公与,你去通知孙乾,让他即刻去城外的刘备大营,就说本将想请刘关张三兄弟与荀攸,卢玉兴两位军师一同赴宴,本将愿告罪请和,其可带五十军士前来,本将会用生命确保其人身安全!如若不来,他绝对不止徐州危急那么简单!”
周瑜为难道:“子原兄,你若回邺城思过,军心岂不更加萎靡,届时刘军反攻可如何是好?还是我来承担罪责,你在此统军,如此方位上策。”
明知周瑜想法的齐子原果断道:“上策?如此决定谁人敢做?那将主公于何地?只有本将或可免责!公瑾,我们是兄弟,本将信你如信自己一般,你无需有任何忧虑,本将会嘱托众将的,就按本将之言行事!”
三人见齐子原决心已定,纷纷拱手应诺,而后才告辞离去。其实周瑜一是担心曹操问责,毕竟这可不是小事,说好听点是当机立断,往大了说就是目无君上,这罪谁敢背?第二则是担心齐子原会多心,毕竟这支军队一直是他当家,他这完全有趁机篡位的嫌疑,两人虽是好兄弟,可自古以来背后插人两刀的事情就是屡见不鲜,该出手时亲兄弟都下死手,何况这俩人连表兄弟都算不上,这玩意谁能说得准?而齐子原也实在没有办法,曹老板活得久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刘备,收到消息的他立刻找到卢玉兴与荀攸道:“寿春失守,广陵各县望风而降,青州亦被曹军所占,仲德虽在下邳坚守,但他未必能挡住曹孙两面夹攻之势,二位可有良策?”
荀攸看了眼卢玉兴后便默默把头低下,想着等下再来单独与刘备谈论此事。
可此时心急如焚的刘备哪里还有心情扯皮?看到荀攸的动作后便直接出言道:“公达有策尽管直说,此刻非遮掩之时。”
荀攸咳嗦一声道:“回丞相,在下只是觉得此时不该在强攻陈留了,反而要联合曹秦以抗衡江东孙氏,否则这只过江之虎必将乘风而起,无人能阻。”
卢玉兴闻言立刻皱眉道:“主公,齐子原以显颓势,最多一月便会力不从心,在下认为我军此时当全力攻打陈留,彻底解决曹军之患,否则将丢了西瓜再丢芝麻,两头均无所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