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香啊!”
小甄宓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架在篝火上的烤熊肉,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将她此时内心的渴望完美表达了出来。
烤肉不多,齐子原腆着大脸分得一条熊腿,但这足以让他二人摆脱鱼肉之苦,安慰肚中嗷嗷待哺的馋虫。
本来按照齐子原的性格会象征性的取一小点肉就算了,毕竟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形象更有利于收获军心。
可惜如今甄宓在此,小丫头被困在这里本就有些郁郁寡欢,虽从不表达出来,但还是能从日常生活中看出端倪。退一万步说,咱总不能把人吃干抹净后就啥也不管了吧?那与渣男何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满足口腹之欲的机会,自然要优先考虑亲近之人,此乃人之常情也。
“嗯,熟了,小丫头,小心烫!”齐子原亲手割下一块外焦里嫩的熊肉递给甄宓。
“禀将军,太史将军有要事禀告!”不等甄宓回话,周泰厚重的嗓音率先发出声音。
“你先吃,我去看看,别瞎跑!”齐子原嘱咐一声。
“好的!”吃上了熊肉的甄宓哪有闲心管他去哪。
雪屋之外。
“子义兄,一路可还顺利?”齐子原问。
“额,尚算顺利!”太史慈尴尬道。
“此言何意?”齐子原不解。
“是这样的,我军后来发现的黑熊不是真的黑熊,而是辽东军轻骑,末将幸不辱命,斩杀其中五人,俘虏两人。但由于距离过远,其余辽东轻骑还是侥幸逃脱。”太史慈回答。
俘虏两人?齐子原心中一喜:“无妨无妨,俘虏何在?”
“带过来!”太史慈朝着身后招了招手道。
看到指示的四名曹卒立刻押着两名辽东军士走了过来。
两名俘虏满脸诚惶诚恐的看着面前的这伙曹军,心中震惊之情无以复加。
将军不是说曹军皆已灭亡了吗?那这群人是谁?鬼魂不成?
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探查曹军具体位置,带回齐林的人头,如今曹军死而复生,不但让他们十多天的奔波徒劳无功,更让他们自身处境陷入绝望之中。
“本将从不责怪顺势而为之人,亦从不善待负隅顽抗之人。”齐子原缓了一下继续道:“都说说吧,辽东近来战况如何?尔等至此所为何事?”
“回,回将军......”
两名辽东军士果然是软骨头,不,是很识时务的俊杰,曹军这边还没用刑呢,俩人便吐豆子般左一句,又一句的将公孙度卖了个彻底。
原来辽东最近很不太平,昌黎一线的大战虽还未起,但是两军的摩擦愈加剧烈,前线的轻骑斥候损失尤为惨重,基本属于双方互相狩猎的状态。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于公孙度来说,这场大雪灾虽然挡住了曹军,但也使得辽东百姓苦不堪言,尤其在公孙度强迁前线五城百姓进入辽东之后,害的当地百姓负担更重,在大雪灾中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这还不算完,随着蒋钦的间谍在辽东之地四处散布谣言,现在不止原五城百姓,就连辽东本土百姓也对公孙度失望透顶,纷纷开始打算逃离此地。
也难怪百姓会这么想,辽东寸土之地,如何与雄据北方数州的曹操相抗衡?双方底蕴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拿雪灾来说,曹军这边根本没啥感觉,适当迁移百姓,保证他们不会发生动乱与大规模逃荒就好,再把食物与煤炭一发,外边的雪该下就下它的,屋里的人安逸得很。
反观辽东这边则不同,木材与食物双双有限的他们只能选择硬扛,有的时候睡着睡着房子塌了,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了睁开的机会,这一下可不就伤筋动骨了么!
在这民心与军心的双重打击之下,公孙度只能另辟蹊径,打算借齐林人头震慑四方,继而一举击败曹军,夺其资源以安众民之心。
毕竟左慈算到的大雪已经如期而至,他也更相信对方说的‘齐林难逃此劫’之言。
试问除了齐子原这种挂逼,哪个三国土着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安稳度日,并且还保证了一万大军毫发无伤,根本不可能嘛!
而这群出来寻找‘曹军尸体’的辽东轻骑也没想到对方啥事没有,所以便分散各处寻找。
奈何左慈的迷阵过于厉害,这群人还真没发现这个地方。
若不是今天黑熊出洞破坏了阵法,曹军造成的响动过于剧烈,这群人闻声而来,两拨人恐怕只能等到春暖花开,大雪完全消融后才能相见。
唉,时也!运也!原来我被困在这么个鬼地方。齐子原一边暗叹一边打量起四周。
听辽东军士所言,此处仿佛一个盆地,出口就是来时的那个山谷,可是由于大雪覆盖整片山脉,鬼知道谷口在什么地方,从里往外看,四周都是一个样,白茫茫一片,这才使得外出探路的曹军一直忽略了那个地方。
看来左慈还是有些手段的。
“贤弟,机不可失,我们应当立刻出兵,由此二人引路,偷袭辽东,打公孙度一个措手不及!”待两名俘虏被押走后,太史慈迫不及待的建议起来,他是真的快被憋疯了。
“来不及了,那三名逃走的辽东轻骑应该已经把消息带回去了,我们再快也快不过他们!”齐子原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撤军?”太史慈问。
“此地距离辽东只有不到五日的距离,撤了岂不可惜?这样,你先命人叫庞统速来见我,而后命令全军打点行囊,明日辰时出发辽东,记得让每个将士准备一条黑布遮目。”齐子原下令道。
“黑布遮目?这有何用?而且不会影响我军战力吗?”太史慈好奇。
“子义兄不觉得这冰天雪地的周围太亮了吗?刚那辽东俘虏提醒了我,我军轻骑之所以没有发现出口,一是大雪覆盖的原因,二是此地的环境所致,即使目力极好之人天天看这些也会难免大意,而且雪光刺目,时间久了未必不会引发雪盲之症。黑布遮目可中和光线,让我们的眼睛看得更远,更清晰,这是个小技巧,子义兄当谨记,对了,不要搞那种厚厚的布,薄薄的就行,要在不影响目力的同时采取遮目措施。”齐子原也被颜良文丑这对卧龙凤雏搞怕了,忍不住出言提醒一句。
“喏!”太史慈领命就走。
好的将军就是这点好,一点就透,执行能力还强,颜良文丑这种类型的除外,当然他们的特长是沙场搏杀,陷阵冲锋。唉,人无完人啊!
三日后,襄平太守府后院。
紧赶慢赶的辽东军硬生生的提前两天跑回襄平城。
收到消息的公孙度再也维持不住表面平静,当即跑来左慈住处寻找对策。
“道长,你不是说齐林在劫难逃吗?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齐林非但未亡,他手下的大军亦毫发无伤,这可如何是好?道长你倒是说话啊!”公孙度急道。
“呃。”同样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左慈略有迷茫道:“太守大人莫急,大人刚才说齐林死而复生是......”
“不急?本官怎能不急?如今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什么死而复生?那齐林压根就没死!不但他没死,他还想着要本官死!他的大军说话间便能抵达辽东!届时就全完了!”公孙度再也顾不上礼貌,不止出言打断,更是开始咆哮起来。
“没死?为何会没死?不应该啊,这样的天地杀局没有人可以幸存下来,而且还全军生还?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左慈迷迷糊糊的对着公孙度问了起来。
“你还问本官?本官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此事的!道长,本官苦思冥想,为今之计只有依靠道长的恶鬼将齐林灭杀方能避免此祸,否则待来到之时,便是你我尸骨无存之日!”公孙度赶忙说出此行的目地,他感觉左慈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灭杀?灭杀!不可不可!”被公孙度言辞一激的左慈突然清醒过来,继而道:“太守大人万万不可,老夫想起来了,齐林是天选之人,天下所有人皆可杀他,唯独修道士不可,否则不管是否将其成功灭杀,修道士必亡于万劫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哦?何为天选之人?还请道长解惑!”公孙度来了兴趣。
“天选之人乃是天意选中之人,有苍天为其谋划,大道为其护体,若违其意便为逆天而行,安有不败亡之理?太守大人方知天意不可违也!”左慈开口劝道。
“那齐林岂不就是真龙天子?呵,天子安会在他人帐下听令?道长说逆天而行,难道天下那么多势力之主皆在逆天而行?”不甘心的公孙度反问道。
“唉。”左慈叹气一声道:“非也,天选之人亦有天选之人可敌,最后成大业者方为苍天之选。然滚滚大势已至,辽东之地并无天选之人,如何敌也?太守大人又如何不是逆天而行?老夫言尽于此,既太守大人执迷不悟,恕老夫孤身告辞!”
天选之人?大势已至?逆天而行?难道辽东当真气数已尽?这老东西不会是在联合齐林骗我吧?不对,他明明能在数月之前算到此灾,而且确实真心助我,如果他真的一开始便与齐林勾搭起来,那他完全没必要把雪灾之事告知于我。难道齐林真的是天选之人?曹操前几年落魄的惶惶如丧家之犬,得齐林相助后便突飞猛进,先后降韩馥,败袁绍,斩张燕,灭公孙瓒,顺手还收编了陶谦势力与黑山军,威势大涨,如今更是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杀的难解难分。齐林?麒麟!原来是这个意思!所以天意是‘曹氏当兴’!
想到此处的公孙度双眼一亮,连忙拉住左慈衣袖道:“道长切勿误会,本官早已回天乏术,如何还敢逆天而行?只是本官亦有难言之隐,道长让本官顺应天意,本官并无不可。然本官与齐林将军多有误会,道长也知道,战场上的恩怨如何能说的清?本官怕公孙一族难保,还请道长念在往日之情上为本官指点迷津!”
“老夫不通军事,如何能为太守大人说教?既然大人心有不甘,自可前去争取,老夫再不会与曹军为敌。”左慈拒绝道。
争取个屁!投降了还想当官?老子是生怕自己死的慢还是什么?公孙度连忙谦卑道:“不不不不,道长误会了,不用争取,本官不要军队,不要官职,只求曹军能给公孙一族留条生路,能让我公孙一族平平安安的当个富家翁便好,就算让我们出去工作也行,留些家当能够度日便好!本官愿再为道长寻来二十名完璧之身的女子,只求道长为本官达成此愿!”
二十名?左慈暗自吞了口口水,看着态度诚恳的公孙度指点道:“此愿不难,太守大人既知错就改,苍天自会给大人留下生机。大人,天下苍生皆为趋利避害之辈,天选之人亦是如此,大人只需......”
狗狗祟祟的两人当即开始研究起了投降免责之法。
其实公孙度投降也是正常,左慈给他打的包票是大雪消融后覆灭曹军,结果现在大雪还没消融,齐子原反而率先上门了,这不是胡闹吗!尤其自己的辽东还有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
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投降已是最优选择。
只不过这个时候投降的待遇自然也是最差,一个搞不好还有被满门抄斩的可能,深知此理的公孙度自然要竭力避免。
官,可以不当,大不了以后再找好时机重返官场,总之要先避开眼下的风头。
军权,也可以交,大不了以后就当个文官,反正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钱财,同样可以给,只要人还活着,公孙一族就还有希望。
不得不说公孙大人这一辈子活的很是通透,舍得舍得,敢舍也敢得,比公孙瓒那个自命不凡的武夫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