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马不停蹄的进宫,马鞭子噼里啪啦的抽在马屁股上,可是正好遇见要出城的常茂。
好家伙,二百亲军人马俱甲,气势汹汹。
“殿下!您这是哪里去?”
常茂双眼通红,握着马鞭子的手青筋暴起。
朱标也急的热锅蚂蚁,“你都知道了!?”
见常茂点头,朱标这才说道。
“孤要进宫,不然一会就大发了!这种事情万万不能蔓延,否则祸事无穷!”
常茂好像一瞬间确定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坚定,扫了一眼朱标身后的数十人马。
“殿下,您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宫中兵士众多,只殿前亲军就有足足一万人!”
朱标一愣,心想这厮杀汉还有这种细腻心思,怕人太多相互传染,放下欣慰的点点头,“放心吧,这个时辰,父皇一定在奉天殿,孤直接去就好……”
常茂一愣,神情却更加着急,“那应天兵马司……”
这个时候朱标身后的曹炳忽然开口说道,“放心吧茂将军,这事出的紧急,殿下也是事急从权,家父就是应天兵马司指挥使,想来不会难为。”
常茂神情一松,冲曹炳拱拱手。
“好!够意思,咱常茂认你这个兄弟!”
“京军大营有咱姓常的约束,殿下放心!”
说罢常茂翻身下马,一个头磕在地上,“殿下珍重!”
朱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飞身跨马,奔腾而去。
朱标无语的回过头,对曹炳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常茂有点奇怪……”
曹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不确定道,“可能也是担心痘疮蔓延吧……”
宫中门庭大开。
朱标带着数十人风风火火的进宫,路途中的太监宫人全部慌忙跪地,所有御林军也郑重行礼,礼数倒是周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朱标比较纳闷,哪怕自己是太子,就这么在宫中策马狂奔,就算不敢阻拦,也不应该这么无视吧……
奉天殿。
灯火通明,朱元璋正坐在宝座上,手持朱笔涂涂改改,身旁已经堆积了一摞厚厚的奏章,听到门外的动静,顿时抬起头来,喜笑颜开。
“标儿,你可算是来了,东西咱都给你准备好了。”
朱元璋把朱标拽到跟前,“这个是你平时用的各种玺印,这个是你调兵的金批令箭,还有这些……”
老朱拍了拍一摞破旧的本子,“这些是咱这么多年,记下的所有文武群臣的优劣之事,将来你用得着……”
朱标一脸懵逼,“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别闹了,儿子的事十万火急!”
朱元璋顿了顿,拍了拍脑门,“禅位诏书那玩意儿不着急,到时候咱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亲自说多好,显得咱老朱家一团和气………”
朱标这回总算是明白过味儿来了,不禁哭笑不得,“爹,您当儿子进宫来干什么来了?来玄武门之变吗?您对儿子天高地厚,我怎么能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什么叫大逆不道之事?”朱元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这是咱老朱家自己的事儿,而且这大明江山早晚是你的,这个时候交给你,咱还能在背后帮衬,到时候谁跳出来不听话,哼哼……”
“哎呀……标儿你莫怕,爹怎么可能怪你?”
朱元璋伸出大手,一把将朱标按在了宝座上,“你小子聪明伶俐,有想法,现在咱大明朝廷用的火器,花的银子,都是你弄来的,你比你爹强,这才是咱这辈子最大的功绩!”
朱标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常茂今天的行为奇奇怪怪,原来这他娘的都误会了。
“爹您想歪了!”朱标紧紧的拉住朱元璋的手,“神机工业出了痘疮,如今已经发病,这个东西如果不仅要隔离处理,肯定会出大事!”
“痘疮!”朱元璋满脸的笑容顿时凝固,“这种恶疾怎么会出现在应天?”
朱标急的满脸通红。
“爹,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现在要紧的事,抓紧控制,所有人不得出门,所有人不得密切接触聚集!”
朱标顿了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把今天接触过神机工业匠人的宫人太监,全都控制起来,所有和她们接触过的也都控制起来!”
朱元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标儿你这么说,那就是你娘,英儿,还有咱们爷俩都不安全了?!”
朱标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咱家身体强壮,可以娘和英儿,必须现在就传太医,时时刻刻的看着,万万不能出事!”
“哎呦我擦!!”朱元璋狠狠地一拍大腿,“这他娘的怎么都冲着咱们妻儿小辈!这次的事一定不简单,如果被咱查出来,一定把他们全部刀刀斩尽,一个不留!!”
朱元璋何等聪明,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果应天的地界,有这种恶疾的话,朝廷早就知道了,因为正常百姓生病了,第一反应就是求医,只要去郎中那里,郎中看出来是这种病,第一反应就会去告官,就算是穷人得了,没有钱医治死了,接触过他的人,也能染上,应天的衙门也不是吃素的,这种情况他们怎能坐视不理?
而且神机工业相对封闭,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冒出这种恶疾?
朱标心里感觉不对劲儿,但是现在实在不是说这件事儿的时候,“爹,儿子问您一个事,您可千万不要生气……”
朱元璋正在捶胸顿足,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巴掌呼过去,“这就咱们两个,你他娘的跟谁客气啊?!有啥事儿快说!”
“爹,您小时候放牛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牛身上起水痘……”
朱标问完便认真的盯着朱元璋。
朱元璋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刘财主家的牛,确实得过痘病,当时咱身上还起了几个,但是不多,怎么了?”
朱标听完这话长舒了一口气,“爹,这痘疮就算再厉害,也伤不得您分毫啊!”
“嗯??”
朱元璋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满是期望的看着朱标。
忽然。
门外忽然传来梅友雕的声音,“皇爷,魏国公徐达,郑国公常茂,求见……”
“哈哈哈……”朱元璋爽朗的笑了一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你看看,你两房媳妇儿,家里的长辈都来给你撑腰了。”
朱标老脸一红,回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只能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爹,儿子也是事急从权,没办法呀,你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儿,让百姓在大街上走一盏茶的时间,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染上了这恶疾………”
“嗯,标儿做的对!”朱元璋一屁股坐在御阶上,朱标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老朱喝道。
“传他们两个进来!”
常茂和徐达一个穿着朝服,一个穿着的重甲,二人一进奉天大殿,就看见朱元璋和朱标并排坐在御阶上。
犀照之下,父子二人的影子合二为一,在看朱标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老皇帝的风范。
朱元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们俩来的正好,拿了金批令箭,把应天城围起来,一只鸟也不能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