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年八月的最后一天，杨霄正式成为九陵市公安局局长。
    他第一天前往公安局办公。
    没有早到，显得特立独行，也没有迟到，违反纪律。
    杨霄到达市公安局办公楼的时候正好是上班高峰时段，他在前往办公室工作前还有时间去食堂吃两个馒头。
    “杨副市长，我叫厉韬。”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年轻人早早地守在局长办公室的门口，他看到杨霄到来，赶紧上前接过杨霄手里的公文包，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是市政府为您安排的秘书。
    协助您履行各项职务，负责您的日程和行程安排，文件和准备工作，会议协调和对外联络等相关工作……”
    杨霄的任命很突然，命令下达的第三天就来到九陵，别说九陵市公安局，就连九陵市政府也感觉很突然。
    对杨霄的安置都是仓促完成。
    唐庆给杨霄安排的秘书更是临时赶鸭子上架，从今年新入职的大学生里挑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送到公安局。
    杨霄如今不仅仅是市局局长，还是市政府副市长。
    按照组织规定，是应该配备秘书的。
    厉韬也是三天前得到消息，他被派到杨霄身边担任秘书，连上岗培训都没有完成，就来到杨霄面前正式报到。
    看起来有些紧张。
    一口气把秘书的职责全背出来啦！
    杨霄摆手打断厉韬的自我介绍，打开局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杨霄皱着眉头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
    楼下那个举着白布老头又出现了。
    他的身边依然有两个辅警陪着。
    没有驱赶、也没有争吵。
    进出公安局大门的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停下脚步观望。
    局面居然出奇地和谐。
    杨霄把目光从老人的身上收回，转身对厉韬说道：
    “交代给你第一个任务！”
    “杨副市长，您请说。”厉韬赶紧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杨霄按下厉韬的手，笑着说道：
    “小同志，别紧张。
    用脑子记就行啦。
    以后每天上班前帮我把办公室的窗户打开透气。
    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味道。
    还有……”
    杨霄转身环顾局长办公室，里面的桌椅全都是真皮包裹的豪华沙发，还有一张实木雕刻的茶几，上面的茶具虽然被收走了，可是还是能看出价值不菲，继续说道：
    “抽空找人把办公室打扫一下。
    把这些东西全部搬走。”
    “是！”厉韬把杨霄的话记在心里，问道：
    “杨副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杨霄笑着摇头，开玩笑地说道：
    “暂时没有啦。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在适应环境。
    这样吧，你去帮我把王副局长请到办公室来。”
    “好的。”厉韬退出局长办公室，随手把门虚掩上，站在过道上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偷偷擦拭额头的汗水。
    厉韬表面上保持镇静，可是内心紧张死了。
    他在接到为杨霄担任秘书的工作后，马上在网上查了关于杨霄的资料。
    这不查还好，一查真把他吓了一跳。
    不到三十二岁的副厅！
    虽然杨霄的正职是正处级的市局公安局局长，副市长只是挂职，可行政级别却是实打实的副厅级，而且是主管治安安全的实权。
    更让厉韬惊讶的是杨霄的履历，从蓉城市福安区金湖镇派出所民警起步，不到三年时间就干到明州市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然后调到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再然后任西康州崇礼县公安局局长。
    担任崇礼县公安局局长的时候，杨霄才二十七岁！
    这升迁的速度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几乎就是一年一个台阶。
    零四年到零八年十月这段时间是杨霄履历的空白期，似乎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再担任任何职务。
    直到零八年十月后，杨霄被调到省厅审计处。
    今年二月，奉命前往公安大学深造。
    回来后就被火速任命，来到九陵市主持市公安局全面工作。
    履历后面还能查到杨霄工作以来所获得的荣誉。
    一个“五一奖章”、一个“公安二级英模”、二个“个人一等功”、四个“个人二等功”，其他集体功勋和嘉奖更是不计其数。
    这是一份比奚川任何领导干部都要亮眼的履历。
    难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这是实打实地用命拼来的啊！
    厉韬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被唐庆看重，送到杨霄的身边当秘书，他意识到跟着杨霄工作对他这个刚刚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的实习生来说是巨大的挑战，同时也是天赐的机遇。
    因为以杨霄的年纪和能力，仕途绝不可能止步于厅级，成为他的秘书未来发展的前景不可限量。
    厉韬为了跟杨霄的第一次见面做了充足准备，他以为杨霄会是一个苛刻的领导，经过刚才的交谈，厉韬发现杨霄其实挺好相处，甚至没有领导的架子。
    厉韬平复心情，赶紧去完成杨霄交代的事情。
    此时杨霄站在窗户边，看着留下申冤无门的老人若有所思。
    杨霄上任第一天，老人就出现在公安局门口。
    按照地方的办事方式，像这样的上访专业户肯定是重点维稳对象，派出所、街道、社区甚至会派专人关注。
    九陵市公安局就算不给杨霄这个新局长面子，可随同来到九陵的还有省公安厅肖华钦副厅长啊！
    怎么可能让老人随便出现在公安局门口，让他在省厅领导面前打九陵市公安局的脸？
    除非……是有人授意，或者说故意装作看不见，让他出现在杨霄面前。
    这是有人在给杨霄挖坑？
    杨霄有理由怀疑老人的出现不是偶然。
    九陵的情况很复杂。
    九陵市公安局内部的情况更复杂。
    现在的杨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猛打猛冲的楞头青，并没有为了在肖华钦面前表现，就过问老人的事情，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更着急。
    此时站在窗户边看着老人的除了杨霄还有副局长蔡英雄，他看起来有些烦躁，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气，找派人把老人撵走，可是现在新任的公安局局长就在楼上，一言一行有了顾虑。
    最后阴沉着脸回到办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