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濂所提出的法不既往,在其他人看来,很大胆。
甚至,只要御史愿意,就可以直接往金濂头上扣屎盆子。
只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并没有人敢这么做。
这侵犯了大多数官员的利益,搞不死皇帝,还搞不死你?
对此,于谦自然不反对。
或者说,于谦很赞同。
若是按以前的大明律去杀,估计整个官场能用的就没有多少人了。
所以,金濂的奏折来的恰好,而圣人能按下杀心,也很好。
除了那些被砍的人,其他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拆分南直隶的前期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石亨传回来的消息,也让众人稍微放松了一些。
朱祁钰伸了个懒腰,对着众人说道:“连日紧张,今日便到此,之后的事便回各自衙门处理,都散了吧。”
一连将近半个月,众人都在这里处理各种事务,时刻调动着各种资源。
闻言,众人也都如释重负。
在这之后,一些新人武将就会前往南直隶,逐渐接手拆分之后的各地卫所,重新整合再分配。
走出议会院,朱祁钰靠在马车中小憩。
“陛下,到了。”
兴安的轻语,唤醒了朱祁钰。
马车已经驶入景仁宫,朱祁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深呼吸几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臣妾拜见陛下。”
似乎是香风带来了佳人,难怪空气都香香的。
朱祁钰顺着声音,就看到杭惠茹和汪招娣早早便等候在一旁,却没见到孩子的身影,想必是太后在带。
小别许久,朱祁钰的双眼都要直了,就感觉两位美娇娘更加有韵味了。
微微弯腰调整姿势,朱祁钰才迈开步伐走过去,张开双手,直接来个左拥右抱,笑道:“娘子久等了。”
“陛下,这是在外面。”
两女各自轻轻推了一下,也没把朱祁钰推开。
“有人看吗?”
朱祁钰转头,看向四周,目光所及,是一个个背影。
“娘子看,没人看见。”
耸了耸肩,一脸混不吝的样子,没等两女反驳,朱祁钰就带着两人往主楼走去。
连日的工作,给朱祁钰带来的不是疲惫,而是想要大战三百回合。
景仁宫外。
因为科举,不断有书生来到京城。
不管是从哪里来的,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让人眼花缭乱的不仅是美女,还能是稀奇古怪的商品。
走在京城的路边,想要不掏一个铜板,那需要很强的自制力。
从文具到零嘴小吃,各种档位的价格,总有你能够承受的。
秦纮早就听闻京城大变样,但之前并没有多少概念。
如今一看,确实比之以前变化巨大。
秦纮是兖州府单县人,年二十六,并不算年轻,而且还是军籍。
对他来说,科举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来过京城,虽然繁华,但是却没有现在这般。
秦纮身边是一群山东来的学生,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的。
毕竟山东仕林前不久还被圣人警告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出了孔家那档子事,已经不负以往盛名了。
“这地上,也太过干净了些。”
一人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潮如织的景象。
没有苏杭的风花雪月,但是烟火气十足,路过的百姓脸上都能看到不少笑容。
“百闻不如一见,秦纮兄怎么看?”
另一人用肩膀撞了下发呆的秦纮,笑着问道。
热闹是会感染人的,更何况为了迎接这些赶科举的学生,京城各个商家都推出了活动。
“诶,孙珉兄,我能怎么看,都不知如何言语了。”
秦纮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孙珉,随后目光看向远处的杂货铺,道:“听说来西城,就要逛逛杂货铺,其中以皇店为最。”
抬手指着那挂着【祝贺考生金榜题名,限时优惠活动】的布幡,秦纮继续道:“要不要去走走?”
“某可没带多少盘缠,囊中羞涩。”
孙珉摸了摸腰带,愁眉苦脸着说道。
“不妨事,某打听过了,就算不卖,也能看。”
另一人笑着回答道,也是赞同去杂货铺看看。
“某其实倒是想去那格致院,听说里面能人异士颇多。”
也有人有着不同的想法。
“丁玘,别总想着那些奇淫巧技,我等又用不上。”
听到有人想去格致院,就有人皱着眉劝慰,毕竟在他们一些人眼里,格致院的儒士,属于剑走偏锋的类型。
名叫丁玘的人挠了挠头,也不想破坏团队的气氛,道:“也成,逛逛西城,若有时间,某再单独去看看。”
决定下来后,众人便朝着杂货铺走去。
路上,秦纮稍微落后,与丁玘并肩,低声问道:“要去格致院的话,算某一个。”
闻言,丁玘挑眉笑了下,微微点头回应。
西城的各个商铺,对于官店都十分关注,而京城商会,也乐于与其他商会分享活动。
毕竟人多才热闹的起来,就商贾而言,一家举办活动,或许可以鹤立鸡群,但是整条街都有活动,却可以吸引更多的人群。
与其自己吃一小块蛋糕,不如将蛋糕做大,这时再切一块下来,也比之前的小蛋糕要多。
从一声“欢迎光临”开始,一个个小玩意儿被这群学生拿在手中,然后在店员的各种吹捧夸赞下,怀中的荷包忍不住掏了出来。
对于生员群体,杂货铺的店员是经过培训的。
不需要说动太多人,仅仅主攻其中两三个,之后他们便会自我推销,从而影响一个生员团体。
这可是店铺销冠总结出来的经验,很快就被京城商会的各个店员学了过来。
当秦纮走出杂货铺的时候,手里提着袋子,恍惚间,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买。
就算是囊中羞涩的孙珉,为了合群,也艰难掏出了盘缠,买了个小东西。
“销金窟,这绝对是销金窟!”
出来后,孙珉就一直在喃喃自语。
就算是如此,反应过来后的他们,也不好意思走回店内退货,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退货这个概念。
“有辱斯文,这不是烟火气,是铜臭味!”
捧着手中的东西,一人仰天长叹。
“这能收多少税啊?”
丁玘忍不住问道。
顿时,这个生员团体的人都安静了一瞬,然后纷纷看向丁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