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始终有些冷淡的黄忠在看到十三的时候,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强烈的变化。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类,对这种山中猛兽始终都存有一丝敬畏。
尤其是老虎。
在这无数岁月里,人们对它的认知,似乎都是山林中的王者。
而对于能降服这种猛兽的人,他们自然而然也会多一线敬畏。
猎虎者都能名噪一时,更何况是把猛虎当坐骑的人。
“早就听闻府君有一头猛虎坐骑,我还以为如那刘府君戏弄刘备的传言一般,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未料想这竟然是一件真事。”黄忠近距离直视着猛虎的眼睛,淡然说道。
“这头虎已是成年猛虎,不知府君是如何降服它的?”
刘启没有强行去辩解自己戏弄刘备这件事,黄忠误会便误会去吧。
这个时代车马慢,消息传递到远方,很多都已失去了原来的面目。
黄忠认为这个消息是假的,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他摸了摸十三的大脑壳,哂笑说道:“也许是缘分吧,我欲在这浩荡大世留下一点自己的影子,而这个家伙似乎也不甘于只做一头山中无名无姓的猛兽,也想在史书上留下一点自己的故事。”
这个答案,根本不能算作是答案,但黄忠却欣然接受了,并点头说道:“它的这个愿望我想已经实现了。”
“现如今的地位可远远不够。”刘启笑着催动十三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这才哪到哪,在他的心目中,这刚刚只是开始。
他和十三的穿越就像是人的出生。
每个人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他所能改变的只有未来。
刘启同样无法改变自己落地就是水贼的身份,但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未来。
并且已经实现了第一步。
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离开了石阳,犹如一股狂暴的旋风,冲进了蓟春大营。
刘启命人击鼓,聚集了正在忙着各种琐事的江夏郡兵,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黄忠的了。
人召集到一起之后,刘启就转身走人了。
程昱走进了大帐,将一个纸包在刘启的案前摊开,同时打开了一瓮酒。
“府君匆匆而去,匆匆而归,想来还没吃饭吧?江中肥鱼,佐以桂花美酒,想来应该不错。”程昱嗦了嗦沾了油脂的手指,笑呵呵说道。
有些东西的诞生就像是完全的顺其自然,刘启从来没说过,但程昱用纸包鱼肉用的相当自然。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纸张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生活场景中。
“这定然是不错的,程将军给我的这一餐都能赶上敬神的规格了。”刘启笑着打趣道。
桂花酒在汉代一直以来都是敬神的酒,至于原因,他就并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汉代现有的桂花酒,跟他这个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起码蒸馏技术就绝对没有他的这个酒好。
程昱盘膝跪坐,拂须笑了起来,“府君他日若能与神明比肩,我愿为坐下童子,为府君洒扫庭院,迎来送往。”
“程将军这个童子,我可不敢要,年纪大,还吓人。”刘启哈哈笑道。
程昱低笑着摇了摇头,将话题从这些无聊的打趣中移开,转而问道:“府君是如何说服张机将这样一尊大将从长沙搬到了江夏?”
“自然是软磨硬泡啊,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你看人家虽然来了,但也还是满脸的不情愿呢。”刘启摇头笑道,“若我不能让他心悦诚服,人家过一段时日,大概就回去了。”
程昱自然不会去理会刘启这好像都已经成为了习惯的自嘲,而是替刘启斟了一碗酒,说道:“刘表为荆州牧时,黄忠就有荆州之柱石的评价,他和刘磐先前镇守长沙,可没少让孙策头疼。”
此事刘启也颇有耳闻,“世人虽对刘表评价褒贬不一,但他这个从子却是个枭雄人物,镇守一地绰绰有余,只可惜丞相似乎未能重用?”
“以府君之睿智,怎会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呢?”程昱打了个哈哈笑道。
刘启微微颔首,想透其中的缘由倒也不难。
荆州初降,废物可以重用,但刘表一脉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人物若是重用了曹操也不能安心。
夹了一筷子嫩滑的鱼肉,刘启尝出了自己的味道。
这帮人现在偷师都快偷成明目张胆了,竟连程昱这家伙都偷上了。
“府君,黄将军求见。”
孔邡出现在了大帐门口,抱拳说道。
“请进来。”刘启说道。
“喏!”
片刻后,黄忠赤着膀子走了进来。
那一身的腱子肉看的刘启顿时就羡慕了,难怪是以善使硬弓而闻名。
就这一身强劲的肌肉,说他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刘启都相信。
“黄将军为何这般模样?”程昱目光稍作打量,问道。
黄忠板着一张脸,闷声说道:“寒冬十月,江夏郡兵皆赤膊无衣,我作为主将自当一视同仁。他们没有衣服穿,我也不配有衣服穿。”
程昱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转而对刘启说道:“黄将军似乎对府君有些许误会。”
“我也听出来了,他是在嫌弃我苛待将士。”刘启说道。
“黄将军,不如先坐,此事容我慢慢为你细说如何?”程昱笑着招手示意道,“正好我先前闲来无事打了两条江中肥鱼,本是借花献佛,欲向府君讨教一番庖厨的技艺。未料府君只顾着吃,只字未提,不若黄老将军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黄忠抱了抱拳,一声不吭的在几边坐了下来。
“黄将军可知为何江夏郡兵没有衣穿?”程昱亲自为黄忠斟上了酒,拉着长长的酒线问道。
“为何?”黄忠侧头问道。
“因为不喜欢穿。”程昱放下酒樽,淡笑说道。
黄忠勃然变色,眼神顿时凌厉如刀,额头一道青筋也跟着非常明显的鼓了起来,“程将军是在消遣黄某吗?”
“哪里的话,他们当真是不喜欢穿。”程昱面带淡笑解释道,“先前府君也如黄将军此刻这般,整日赤着膀子。鸡鸣晨练,下午修补城墙,每日间汗流浃背,衣服一日便需一换,后来府君和将士们就都不喜欢穿衣服了。”
“而今在江边,将士们每日还需训练从数丈高的岸上跳水,就更加不愿意穿衣服了。黄将军难道没有先问一问他们为何不穿衣服,就觉得是府君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