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的这个想法其实是有些超前的。
这是典型的秘密渗透,从下层瓦解、控制地方政权。
在眼下这个纷纷乱乱的年代,做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容易,大的方面不好糊弄,可一县之地远远谈不上制度严苛,用人详尽,塞个把人进去有的是方法。
曹操虽设校事官,上察宗庙,下摄众司,但校事官的力量还远远没有铺陈郡县之地。
成立不过数年的校事官能盯的不过就是朝中和地方上的一些重要人物。
有些人能称之为名士,真的是有原因的。
司马徽这一开口,刘启就动心了。
不管他最后到底会不会走司马徽预设和所期望的那条路,这件事都可以留做后路。
云梦泽中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了,曹操明目张胆的派人登岛,他那点家底估计曹操早就已经清清楚楚的了。现在在地方上悄无声息的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控制兵权,确实是一个有备无患的选择。
在刘启的心目中,这件事和他封侯拜相,功成名就一样的重要。
“只是如此一来,德操先生已经联络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刘启问道。
司马徽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元启啊,我千方百计地唤他们前来,并非是想让你掌控他们。而是让他们去为江夏诸县做事,好教你的一些想法,能更加顺遂的在江夏得以施展。”
“这些人的人心归向何处一点也不要紧,他们只需坐在县令或者县丞的位子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有办实事的人才,有对你忠诚可操练兵马的精干将校,这一郡之地假以时日必将牢牢控制在你的手中。”
刘启这才明白了司马徽的意思,他想的更加详细,人员布局可谓是清清楚楚。
“马营有勇猛,善机变,放在一县之地有些大材小用了,他可依旧掌司斥候耳目。”刘启沉思片刻说道,“倒是齐毦更适合这样的地方,他性格沉闷,自身武艺过人,也善练兵之法。”
“元启,齐毦更适合留作亲卫。”司马徽摇了摇头,“曹操给你的亲卫,终究不如自己人。”
“你莫要忘了,你如今可是江东和刘备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无时无刻不想要了你的性命。倒是似齐毦这等秉性的人,若能有十人左右,此事便可。”
刘启点了点头,听从了司马徽的意见,“这件事我去安排,数百人里挑几十人不难。”
医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正在说话的刘启和司马徽听到动静,齐齐转过身来。
“武医工,马营情况如何?”刘启急忙问道。
武医工名唤武庸,是个面相清癯,眉眼间自带一丝厉色的中年人。
他拱了拱手,“府君勿忧,马军候性命已无忧,只是过于疲累,大概需要歇息几日,暂时就不必去打扰了,让他好生歇一歇。”
刘启悬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悄然落回了肚子里,还好,他不用再一次亲手去埋葬兄弟。
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心境真的会崩溃。
“卑职告退。”武庸再度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刘启进屋看了一眼马营,见他已经睡着了,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就退了出来。
“将士们有元启这样的将领,真的是他们的福分。”司马徽笑呵呵说道。
“我本就是泥腿子一个,他们愿意跟着我拼命,我如果连起码的对他们好一点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别的事情?”刘启说道。
“但有很多的人做不到。”司马徽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句,“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觉得元启你特殊呢。”
甘倩怀中抱着一件大氅,远远的走了过来。
司马徽见状,拱了拱手,就转去了自己的郡丞舍。
“夜里凉,急匆匆的出来也不知道披件衣服。”甘倩有些愠怒的责怪了一句,亲自动手将那间大氅劈在了刘启的身上。
刘启低头看着这个娇俏妩媚的女人,伸手拦住了她柔软的腰肢,“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甘倩嘴角轻抿,沉默片刻,才羞答答说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在你身边,有些变化是自然的。”
“我觉得不像,你这更像是忽然间判若两人。”刘启摇头说道。
自从那一次甘夫人为了杀她而跌落浴缸之后,他对这个女人就渐渐的熟悉了。
但从入了江夏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一行一止,真的就跟以前好像完全的不同。
甚至在床榻之间,都知道主动翻身骑乘了。
在这之前,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甘倩轻轻抬头,睁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有些调皮的问道:“那公子觉得我是怎么了?”
“说不来,但总觉得很不一样。”刘启摇了摇头。
他曾经甚至一度怀疑过甘倩是不是也被人给穿越了,但看了看又好像不太像。
“走吧,回去睡觉,你有这样的变化,是好事,我很喜欢。”刘启笑道。
……
一晌贪欢。
刘启有些萎靡不振的爬出了被窝,昨晚甘夫人的精神头格外的好,要了两次。
搞得他人生第一次有了腰酸的感觉,若非黄忠求见,他真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在甘夫人温柔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刘启走出了房间。
府舍外面,那道窄窄的合门旁边,黄忠顶着一头的薄霜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他双眼深沉,面色间依旧笼罩着骇人的杀气。
在他的身边,摆着不下二十颗首级,鲜血早已凝固,但面目依旧狰狞。
刘启刚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脑子瞬间有点儿抽。
“黄将军,你这……又杀人了?”刘启讶异问道。
黄忠非常用力的狠狠一抱拳,低头说道:“请府君降罪。”
“我想先听听原因。”刘启肃然说道。
他现在其实有点儿迷糊,在他的记忆里,黄忠似乎并不是一个疾恶如仇嗜杀之人。
这到了江夏咋回事?
怎么感觉像是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些基因似的,出去一趟就杀人。
“有人在途中伏击我军,末将顺藤摸瓜,星夜奔袭攻灭三座坞堡,这些人皆是首恶。”黄忠闷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此为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