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又用了他对待刘启麾下斥候的那一招,挨个来了个审讯。
具体的内容,刘启并没有去旁听,他只是随便找了几个王家寨子里的人聊了聊,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前后约莫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丁元来给刘启复命来了。
“府君,王家在与齐家分家之后,就一直固守山头,半耕半猎,其实并不算是山贼,故而小民建议府君将这些人重新发遣溪聚村,让他们继续耕种经营。”丁元不卑不亢的说道。
刘启饶有趣味的看着丁元,“一次都没有抢过?”
“有,但次数并不多。”丁元说道,“他们曾尝试抢过从此地过路的商队,逢遭大败,折损了十数名族人,他们的族长疼惜族人的性命,自此就禁止族人再下山劫掠了。”
刘启微微颔首,“那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这个小小的考验,丁元以自己那聪明的脑袋瓜子算是顺利的过关了。
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和刘启刚刚随便了解的几乎大差不差。
一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其实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一些,再简单的了解下,大体情况刘启已经基本上就掌握了。
丁元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刘启居然会给他这样的权利。
但他对自己的表情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抱拳领命,便去处理这个事了。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有那么一些下属的感觉了。
当天晚上,刘启歇在了齐庸的皇宫里,不过他碰过的女人刘启一根手指头都没沾。
刘启虽然在这方面荤素不忌,但像甘倩那样的情况,也就只有甘倩。
第二日,他派人将王家山寨的人送回了溪聚村,一把火烧毁了这两个寨子之后,就带人再度向西而去。
他准备去跟甘宁会师,顺带看一看自己的退路。
洈水东有平川,西立奇峰,南接武陵,北望长江。
刘启自西而来,恰好是一脚从重重奇峰之中踏入了一望无际的水泽平川。
洈水不是一条小溪,它是一条宽阔的大河。
河中岛屿如森,像是密密麻麻的棋子镶嵌在镜面一般的大河上。
它虽然没有云梦泽的地形那么复杂,也没有千岛耸峙的瑰丽景象,但也独有一份魅力,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叹一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刘启抵达矗立在洈水边上的那个小村落时,甘宁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这家伙把自己完完全全打扮成了一个渔夫的模样,身边就带着两名将士,一打扮看起来像是他的子侄,而且还是极为乖巧听话的那种,跟在甘宁的身后只顾着埋头干活。
“你就不怕你这个悍将因为过于轻视,而折在这泱泱洈水里?不要瞧不起强人,我也是水贼出身,遇见我这样的,你九成九得栽!”刘启一看甘宁那完全不修边幅的模样,不禁笑骂道。
他不但把自己打扮成了渔夫。而且还是那种在船上一住就是个把月的渔夫。
衣服脏兮兮的,斗笠破的跟老鼠啃过的一般,胡子更是拉碴到感觉都快要结块了。
说实在的,刘启看着都埋汰。
这哪里还有曾经锦帆贼的半点风光模样?
这厮就好像是从一个花花公子,一瞬间破产成了乞丐。
甘宁扬起有些晒伤的脸庞,嘿嘿低笑了两声,“府君也太瞧得起这天下强人了,这世上若是再多几个像府君这样的水贼,曹操都睡不踏实。嘿,也别说是府君这样的了,就是我甘兴霸这样的多几个,他们都别想睡踏实觉。”
“你说的这个他们,我倒是挺好奇的,展开来说一说。”刘启站在简易的渡口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洈水问道。
“天下二分已成定局,目前这三分和四分,末将还不是很确定,但已见端倪。”甘宁忽然从袖子里滑出半截莲藕,咔嚓咬了一口。
他咔嚓咔嚓的咀嚼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继续说道:“要是多几个府君与末将这般不安分的人物,首先头疼的肯定得是曹操和我的故主孙将军,刘备应该会很高兴,至于其他的,估计不会当回事,也就这三人了。”
不安分这个评价虽然中肯,但让刘启听着心里有些不爽。
劳资起码现在很安分。
你们个个觉得劳资有划地而治的念头,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就有那么明显?
甘宁其实一直是一个有远见的人物,他当初给孙权提的策略和周瑜的几乎一般无二。
而他这番话所提及到的东西,也非常的到位。
在接下来真正有本事角逐天下的人物,自然是曹、孙、刘三家了。
至于西凉马腾、韩遂,益州刘璋,辽东公孙度,交州士燮,已经难再成什么大气了。
这些事情,刘启是心中清清楚楚的。
但甘宁却没有刘启那超前的眼光,他说的这么直接,那就是真本事了。
“劳资跟你说让你小心着点,你他娘的跟我扯什么天下大势?”刘启忽然愠怒骂道。
这小子转移话题倒是有一手,他还真认认真真想上了。
甘宁没所谓的笑道:“府君,在这江河湖泊里,杀我甘宁的人目前应该还没出生。”
刘启嘴角微微一抽,忽然想一脚把这厮踹到河里,好好洗洗他的脑子。
他攻打一座小山寨尚且谨慎,他一个手下败将哪来的这么大底气啊?
“冥顽不灵说的就是你这种浑蛋玩意。”刘启恼火的骂道,“说正事,你暂且不必急着动兵,守住洈水源头,你我分头行事,待我暴露在周瑜和刘备视野之后,你再见机行事。”
“但此战,我们不在争夺地盘,就是搅场子,把江陵这片水给他搅得浑浊不能目视。”
甘宁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点着头忽然问道:“府君欲在曹仁败退之后再行动兵?”
刘启眉头轻蹙,“你为何会有这么一问?”
“随便一问。”甘宁笑道。
刘启明显的感觉到这老小子话里有话,但又缺少实际的证据。
“那你为何笃定曹仁会败?”刘启又问道。
“原本不敢肯定,但府君这么一问,我反倒是肯定了。”甘宁咧嘴笑道。
刘启嗤笑了一声,“别跟我耍这小聪明,我可不确定。但,倒也不妨碍我们以这个结果为假设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