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站长的办公室出来，李向南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孙姨家一趟。
    她到农机站上班，就给她分了一个宿舍。
    孙姨也知道这事，她让李向南有时间去她家吃饭。
    孙姨还特意打来过电话。
    李向南以为这就很关心她了。
    没想到郑叔还找过冯站长。
    李向南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于情于理都要去说一声。
    她从来都不是无视别人关心的人……
    “……你,你是不是傻了？
    上次是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现在是工作。
    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大伯家欺负你？”孙姨急了。
    “没有！真没有！
    农机站的工作真不适合女孩子干！”李向南小声的说道。
    “只要你认真负责，还能开除你呀？
    当初他们不是招了女工吗？”孙姨说的理直气壮。
    李向南：“事是这么个事！
    但是什么也做不了，不是让人家领导为难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孙姨有点恨铁不成钢。
    郑干事没有说话。
    李向南那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
    郑干事看着李向南拿来的鸡蛋。
    这丫头拿来的东西，每次都是村里有的。
    价格比供销社贵，可比黑市便宜。
    媳妇根本就没多想。
    可是这丫头的精气神哪是一个村里姑娘的样子。
    起初郑干事是想和她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后来，是觉得她既懂得人情世故，却不精明算计。媳妇也喜欢她。
    关系就越走越近了。
    现在看来她性子野着呢，一个工作圈不住她。
    郑干事：“农机站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干，以后给她留意着，也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你是说赶着机会买个工作啊？
    那可不是小钱儿啊！”孙姨说道。
    “这工作她也不能白给出去吧？
    农机站的工作不说值八百，要六百的话，只要你放出风去，立马就有人能找上门来！”
    郑干事虽然觉得李向南挺精明的，但年纪小，也许脸皮薄，钱就要不出来呢？
    李向南：“这个钱，我不说，我大伯也会给我的。”
    三哥上了大学，大伯直接给了六百块钱。
    李向南都怀疑，这是不是大伯家所有的存款。
    所以，今年夏天，野菜李向南给了两分钱一斤。
    大伯家攒了一夏天的钱，是不是又要进自己兜了……
    孙姨：“就是对亲哥亲爹也没有你这样的……”
    李向南和冯站长还有孙姨两口子都说是回村里。
    李向南可是打算回家待一天就走的。
    她还想去q市。
    去年冬天李向南从q市回来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两封转交给老黄的信。
    信里都说张主任家被盗了，还有工作中领导对他的意见很大。
    这又到冬天了，李向南还想去看看这位张主任……
    农机站的人以为他休病假了，李母她们以为李向南上班了，李向南就这样愉快的去q市了。
    李向南到了q市，去逛供销社，去逛百货大楼，去国营饭店。
    像海带，虾米这些东西，县里供销社都很少有的。
    还有花布。
    李向南真是看惯了那些蓝布黑布，就是最简单的花布也觉得不错。
    买了给自己做睡衣。
    李向南白天溜达，晚上就去张主任家。
    几天下来她是有很多收获的。
    从张主任媳妇儿的不断抱怨中听出来，他的日子现在是挺不好过的。
    “……这是要卸磨杀驴呀！
    要是没有你，他还能要挣这么多钱吗？
    你捞着什么了……
    为了他们，你得罪了多少人？
    要不然咱家能被人盯上……
    我就没看谁家像咱们家似的，被人偷的连根线都没剩下！
    丢人啊，丢死人了……”
    李向南这样的话听过好几回了。
    张主任没捞到钱？
    不可能。
    就是不知道他的钱在哪里！
    李向南蹲守了五六天，再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真的是没几个人来找他了。
    张主任的办公室门口里李向南也蹲守了。
    没收获。
    黑市的仓库，李向南费了挺大劲儿找到地方了。
    可是，房山头的黑棚堵死了，看守的人也相当警觉。
    这是上天入地都无门了。
    那就算了吧！
    回家，时间还有点早。她有一个月的时间。
    李向南去了书店，现在的书籍种类少，但是值得李向南逛的了。
    晚上，李向南还是去张主任家。
    就听他媳妇骂他也挺有意思。
    李向南从听到的事里理出来不少事，而且亲耳听到的比在信上看来的生动。
    张主任的现任媳妇是低嫁。
    他的原配已经被他甩了。
    这个媳妇是带着孩子再嫁给他的，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张主任真不是个东西！
    李向南打算着，走之前，肯定还把他家全给端了。
    “……这可是从我娘家淘换来的，都是过去那啥样人家用的，是官窑的！
    你赶紧给人送去。
    你们那个领导也是识货的，我跟你说搞好关系是关键！
    你听没听见？你聋了，耳朵塞鸡飞毛了……”女人的话越说越不好听了。
    张主任：“行了，我去就是了！东西在哪里呢？”
    “这就是！就这个盒子都能值两个钱儿……”
    门吱嘎一声，开了！
    “哎？回来，你回来！”
    “干什么呀？”
    “柜子上的东西我够不到，给我拿下来！”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张主任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一口缸上。
    机会难得啊……
    “我也不能空着手，接孩子的时候，我顺手拿点东西去！
    也省得我爸看低了你！
    真是跟着你我都没脸，我当初真是眼瞎……
    哎……你小心点儿，别打了！
    真是的，你下手还是太软了。
    我不信，那老东西家就这么一套茶具，颜色还这么素气。
    你也是眼皮子浅的，这点东西就放了他……”
    这女人简直是了，叨逼叨逼不停，贪婪卑鄙的本性尽显。
    这个张主任为了有靠山也真是做了忍者神龟。
    “……你放心的去，就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也不敢怎么样！
    再说咱的这件东西也拿得出手……”
    李向南：能拿得出，但是出不出的手可不知道。
    盒子确实很精美。
    李向南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放进去了几块冻肉。
    张主任出来把东西拿起来就走了。
    张主任的媳妇儿拿着东西出来，走到大门口了。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往回走。
    李向南有机会的时候什么都不想错过……
    “我拿一斤肉去，我嫂子总不能给我摆脸子吧……”女人重新锁了屋门，自言自语着走出来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现在她手里拎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