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军返程
    大军返程，路上不急不躁，慢慢前行，虽然陛下催的紧，但卫青并不着急赶路。
    漠北这场恶战，直接把匈奴打趴下了，从此漠南无王庭。
    但大汉军队何尝没有付出惨重代价，大军出关带的十六万匹战马，带回来不足三万匹，大汉的战损由此可见一斑。好在士卒死亡不多，给大汉留下了生力军。
    卫青让大军缓缓赶路，一边走一边给伤者疗伤，大军供给从沿路郡县筹划。
    战事已经很惨，不能再有非战斗损失了。
    这给了辛弃疾慢慢了解这个时代的时间。
    辛弃疾和卫青，还有其他将军经常一起讨论战事，辛弃疾借机询问他们朝中情况，搞得卫青等人很是奇怪，霍去病怎么突然变成了善谈的人，经常问这问那。
    而且还有一点，霍去病现在吃饭喝水饮酒特别谨慎，不是亲近之人拿来的东西，不肯进口。
    和之前大大咧咧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霍去病大相径庭。
    这一日到了晚间，大军安营扎寨，卫青把霍去病叫到自己的大帐中，二人见礼毕，卫青问道：
    “去病，你身体可是有恙？或者你上次的伤还未痊愈？”
    “不曾。我全好了。我现在每天到了营地，晚饭后还要和将士们一起蹴鞠呢，霍光那小子有天分，蹴鞠水平渐长。每天晨起的早功，我一次都没落下。”
    辛弃疾对自己这副年轻力壮的身体颇为满意。
    “那你可是听闻了什么风声？”卫青点点头，继续问道。
    身体无碍，那就是想法上发生了变化了。
    “没有啊，什么风声？大将军有话请直言。”
    “没有什么风声，身体也没事，你现如今如何这般小心谨慎？总有个缘故吧？有什么事，你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对策。”
    呃，辛弃疾总不能说，我担心两年后不明原因死了，所以对饮食多加小心吧。
    这预测的事，说出来不会有人信的。
    “哦，我，我有一次做梦，梦见有人给我饭菜酒水里下毒，我毒发身亡，死状凄惨。醒来吓的一身冷汗，我想啊，梦里的事不作数。结果第二天又做了相同的梦，一连三天都做一样的梦，不由得我不信。从此就加了小心。”辛弃疾只能借助神鬼力量来自圆其说了。
    “你可有怀疑对象？”卫青一惊，谁这么大胆子敢加害冠军侯，是不是嫌命长，是不是嫌九族人口太多？
    “无，梦里的事嘛，也不能太当真，要是以此理由大肆调查，孔子曰怪力乱神，恐冷了人心。但连着三天做一样的梦，我也有点担心，匈奴还没灭干净，我还不想死呢。”辛弃疾浑不在意的说道。
    “哦，去病这是偷偷读书了吗？孔子的话都信手拈来了？”卫青笑着调侃道。
    说的辛弃疾心下一惊，糟糕，又忘了霍去病不喜读书这回事了，兵书都不愿意读的人，《论语》更不会喜欢了。
    虽然这是宋朝那个科举制完善的时代读书人的必读书目，但对霍去病来说，却是陌生的。
    “啊，哦，这句是我跟陛下学的。”推给不在场的人正好，反正卫青不可能拿着这句话去找刘彻核对，就算有一天卫青真问了刘彻，辛弃疾也可以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来推脱一二。
    “我总觉得你这次大战后怪怪的，难道是我想多了？”卫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霍去病道。
    “大将军可能太过劳累了，难免多思多想。”辛弃疾赶紧把责任推到对方头上，自己可别露馅。
    “对了，不止你言行举止有些怪异，你对我的称谓也变了。以前你舅舅舅舅叫的我脑仁疼，我经常提醒你私下叫舅舅，有外人的时候明面上叫官职。现在倒不用提醒你了，你一次舅舅也不叫了。还有人说，你现在经常偷偷照镜子？”
    “哎呀，我这不是怕我叫习惯了容易叫顺嘴嘛，所以以后不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叫大将军。呃，那个，照镜子是因为，我那次受伤，面部有点损伤，我想看看是否彻底长好了，要知道，我冠军侯这张脸，可是京中一美呢，这要是毁伤了面部，那些小娘子可要伤心的。”
    辛弃疾胡搅蛮缠，论诡辩，卫青不是他辛弃疾的对手。
    “好吧，你谨慎些总是好的，那梦，不要当真，也不可不防。你现在身价倍增，这次回去，当和我同级。还有，你什么时候这般不要脸了？”
    卫青看着这个年轻人，朝气蓬勃，青春肆意，内心里有一点点的酸溜溜。
    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放羊，身份还是奴才。
    我卫家得陛下天恩，得享荣华富贵，我卫青得陛下赏识，才能以奴才身份做大将军，率领十几万大军横扫漠北，我卫青当为陛下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霍去病这小子比我运气好，天生富贵，又天赋异禀，是天生的将才。也是陛下慧眼识珠，悉心教导，才成就了他这般少年英雄。
    嗨，我这是老了吗，最近总是感慨良多，甚至有点嫉妒这个外甥。
    卫青摇摇头，似是要把这些念头赶出脑海。
    “对了，去病，出征之前我见到姐姐，她说陛下有意让你娶阳石公主为妻。你可愿意？”卫青想起来一件事。
    阳石公主？那个传言和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私通而被杀的可怜公主？
    辛弃疾不知道原主霍去病是否愿意，反正他不愿意。
    不说阳石公主的名声如何，就算传言是假的，是有人为了诬陷牵出后面的巫蛊之祸编出来的谎言，自己也不愿意牵扯进去这些事。
    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大汉，做一回霍去病，只想上战场打外族，开疆破土，快意人生，夫复何求？
    那些小情小爱，儿女情长，甚至朝堂之争，储位之争，辛弃疾都不想掺和进去。
    虽然霍去病这个太子亲戚的位置，这个位极人臣的地位，难免会有所牵扯，但能离远点，就尽量离远点。
    自己前世做辛弃疾，是朝堂斗争的失败者，一生未能达成所愿，抱憾终身。再活一世，一定要得偿所愿。
    谁也不能阻挡我上阵杀敌的决心。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不想娶公主。”辛弃疾坚定的说。
    “呃，还是这句话？……嗯，我理解你，你这样想，我很欣慰。”卫青沉声道。
    “看来大将军是感同身受啊。”辛弃疾也想调侃一下卫青。
    “你小子，敢调笑舅舅了。”卫青笑着轻轻敲了一下辛弃疾的头。
    辛弃疾忙躲开，这时候他该对着舅舅撒娇说一句：“舅舅，莫敲，敲傻了怎么上阵杀敌？”
    可他说不出口。只能以笑遮掩，大叫着逃开了去。
    卫青看着霍去病走远的身影，笑容慢慢收敛，若有所思。
    只有这个心思单纯，坦荡赤诚的孩子才能直接说出这句“我不想娶公主。”
    当时的自己却没有勇气拒绝。
    作为一个武将，一个外戚上位的武将，他卫青上战场的时候杀伐决断，横扫千军，但在朝廷中却是一个小白。
    他应付不来那些文人拐了九道弯的心思，他的天地在战场上，他在那大殿之中，在群臣围绕之下，如坐针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平阳公主经常笑他榆木疙瘩，不知道是嘲笑他不解风情还是不懂政治，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卫青摇摇头，苦笑一下，眼看就要回去了，回到京城，事情更多，封赏，饮宴，夸赞，吹捧，纷至沓来。
    但这次自己的封赏不会多，甚至不会有，陛下的封赏太多了，这次大功都是霍去病的，自己这路军只能算是战功平平，也许陛下会把李广等人的失误算在自己头上。
    这样也好，我卫家，风头实在是太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