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李敢之死
    刘彻作为帝王，从小也是学习骑射的，虽没真正上过战场，但每次狩猎，都身先士卒，所获颇丰。
    但现在毕竟年龄大了，打了几只兔子和鹿，在侍卫的帮助下打了一只野猪后，他累了，停下来找了个地方休息。
    此次宫里跟着来的人是大监春陀，他看刘彻要休息，赶紧命宫人拿出准备好的各种物事：坐榻、华盖安置皇帝坐下。
    奉上脸盆让皇帝净手，端出美酒和茶水供皇帝选择，还有一些干果点心放在坐榻前的小几上。
    刘彻舒舒服服的半眯了眼，假寐休息。他的身旁，侍立着金汨磾。
    金汨磾本是匈奴王子，大战中被霍去病俘虏，到长安后被分派去养马。
    金汨磾很聪明，养马养的很好，偶然被皇帝看重提拔，做了侍卫。
    他看着大汉皇帝每日上朝做事，批改奏章，谋划战事，慢慢的对皇帝充满了敬佩之情。
    金汨磾成了小迷弟，是皇帝很信任的人，据史传，晚年刘彻对他的信任一度在霍光之上，可见君臣之间的情谊之深，他后来也是刘彻的托孤四臣之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刘彻正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来报，关内侯李敢死了。
    “哦？怎么死的？”虽然意外，但刘彻没有睁眼。
    “是，是，据说是，是骠骑将军射杀的。”来人吞吞吐吐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刘彻猛地睁开眼，一股碌爬起来，目光如炬，看向来人。
    来人吓得忙跪下道：“大家都说是，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射杀了关内侯李敢。”
    说完拜服在地，不敢抬头。
    “不，不可能，朕不信。去查，去，快去……”李敢是李家仅剩的独子，李广刚去世不到一年，李敢死在阵前也罢了，被自己人射杀，就是镇定如刘彻，此时也有点慌乱。
    金汨磾赶紧扶住刘彻，安慰道：“陛下保重身体，臣看霍大司马不是这样鲁莽的人，不如先问问情况再说。”
    春陀也在旁边急的团团转，听金汨磾所言，心里腹诽：霍去病不鲁莽，谁还算鲁莽人？您这样胡说安慰陛下，可一会儿被证实，就等着陛下雷霆之怒吧。
    辛弃疾正和赵破奴追着一只大熊跑得欢，眼看就要把大熊射杀，听见远处有人喊自己，忙勒马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赵破奴竟然早已脱离了大部队，只这两匹马追逐着那只大熊，其他人都不见踪迹。
    后面呼喊的人追上，是羽林军的人，言陛下有请冠军侯过去。
    辛弃疾心里想，什么着急的事，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叫自己过去呢。
    虽然疑惑，但陛下所召，还是赶紧调转马头，跟着羽林卫回转。
    霍去病曾在羽林卫任职，很多人都认识，但不认识这个羽林卫，他打马跟来人并驾，问道：“陛下召我何事？”
    “唔，属下不知。”羽林卫眼神躲闪。
    辛弃疾心下疑惑更甚，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联想到昨晚赵破奴遇到的事，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是有人死了吗？”辛弃疾大胆猜测。
    “啊，李敢真是您杀的？”羽林卫年轻，一诈之下，脱口而出。
    “李敢真死了？”辛弃疾惊讶。
    “不可能，谁杀的？可不是骠骑将军杀的。”赵破奴听见，立刻辩解。
    辛弃疾气急，恨不得把赵破奴的嘴堵上。
    他这话，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坐实了霍去病杀李敢这件事。
    辛弃疾瞪赵破奴一眼，不再言语，有人设局让自己钻，怎么破局呢？
    历史上是不是霍去病射杀李敢也是被陷害的呢？
    那后来霍去病的死，是不是也是这阴谋里的一环呢？
    不行，必须自救。
    不能蒙受这不白之冤。
    历史上霍去病为私仇射杀属下李敢，历来为史家所诟病，是他短短二十四年生命里仅有的污点。
    自己再来一次，不能再让这个污点重现。
    很快三人来到刘彻跟前，下马朝皇帝单膝跪地。
    “霍去病，你，你怎么，你糊涂啊，你有什么委屈，自和朕说，朕替你做主，即便李敢刺伤大将军，自有军规国法，你小子用私刑，你胆敢如此行事？你，唉——……”刘彻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陛下，臣没有杀李敢。臣一直和从骠侯赵破奴在一起追赶一只大熊。”辛弃疾辩白，虽然知道对方肯定把一切证据指向了自己，辩白无力，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怎么不是你，赵破奴是你的属下，自然向着你说话。从骠侯，朕让你上阵杀敌跟随骠骑将军，不是让你做杀人帮凶的。”赵破奴刚想帮霍去病作证，被皇帝一通话砸的再不敢言语。
    “李敢是臣的部下，李广将军是臣敬重的人，臣不会杀他。”辛弃疾的话苍白无力。
    “李敢刺伤大将军，你为了替卫青报仇，趁着狩猎，找机会射杀了他。你去看看李敢的尸体上，箭羽正是你的。”刘彻越说越痛心疾首。
    “箭可以仿造，我的箭都射向了野兽、敌人，从来不会射自己人的。”
    “仿造？朕都查知了。你之所以用了自己的箭，没有提前找另外的箭遮掩，是因为你于昨夜才知道李敢刺伤大将军的事，几名宫人都听见了赵破奴告诉你这件事。此事是你一时之愤，做下大错，唉——也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刘彻看霍去病还不认罪，更气了。
    “臣没有，臣不是，臣冤枉。”
    “去病，你做事鲁莽若此，朕很失望，李敢是我军中的后起之秀，但能力在你之下，你不该嫉妒他什么的，更不该一时义愤，私自射杀了他。”刘彻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怎么又牵扯出嫉妒的事情来了。谁嫉妒谁啊？
    纵然辛弃疾诡辩之才，但无奈对方准备充分，情理丝丝入扣，所有证人证据都指向了霍去病，他百口莫辩。
    辛弃疾都能想象的到，如果是真正的霍去病在这里，这对君臣该有多互相失望。
    “春陀，拟旨，关内侯李敢在甘泉宫狩猎时，不小心被鹿角顶伤，不治身亡，抚恤千金。他的爵位准许他的后辈世袭。李氏一门忠烈，朕心甚痛，酌情抚恤。
    另，冠军侯霍去病，桀骜不驯，屡教不改，褫夺……”刘彻停顿下来。
    众人望向他，难不成要褫夺冠军侯的爵位？
    “褫夺食邑减半，立刻前往朔方驻守，未召不得回京。从骠侯赵破奴君前失仪，褫夺侯爵，跟随冠军侯前去朔方……”
    这是要替霍去病遮掩杀人之罪，让他远远避开京城，风声过了再回来。
    刘彻对霍去病的偏爱，可见一斑。
    辛弃疾知道辩解无用，长叹一声，俯身谢恩。
    历史悲剧，还是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