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郡衙门口,只见陈安已经率领几名谯郡官员等候在大街中央。
陈望远远地跳下了马,快步来到陈安面前,躬身一揖到地,高声道:“叔父,我回来了。”
陈安不敢怠慢,赶忙也是一揖到地还礼,二人起身,互相打量一番后。
陈安虽然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但仍然是精神抖擞,两只三角小眼睛,炯炯有神,矮胖的身材丝毫不给人臃肿的感觉,却是显得结实有力。
他关切地看完陈望后,知道他完好无损,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默契的搭档,战友,知己,不用说话就能心灵相通。
在这战火纷飞,胡虏猖獗的时代,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就是幸运的,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些年有多少当世枭雄、英雄都已经死去。
父亲陈谦、桓温、慕容恪、王猛。
现在,是他们抓住时代的机遇,一展身手,大显神通的最佳时机。
二人随后手挽手走进了谯郡郡衙。
陈安是父亲陈谦留给自己的宝贵财富,有他在,令陈望永远感到几分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是好冲动,头脑简单的陈顾以及任何人是给不了的。
陈安乃广陵公府家奴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但却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天赋。
不仅上马能斩将夺旗,而且聪明睿智看问题能抓重点,手下豢养了大批死忠间谍散布在各方。
具体在哪儿,有多少人,这个不仅陈望不知道,连父亲也不知道。
当然,也不需要知道,因为陈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颍川陈氏家族。
需要各种情报的时候只要找他询问即可。
进了郡衙大堂,陈望来到熟悉的白虎皮座榻中坐下,摆手请大家一起就座。
骁骑营亲兵们奉上了茶水。
陈望有一肚子话要向陈安道来。
但仍旧满面春风地对众人开口道:“总算是不辱使命,顺利归来,诸公,一向可好啊。”
众文武官员在座榻中皆躬身施礼,异口同声地道:“平西将军安好乃兖州之幸,大晋之幸。”
陈望转向身边座榻中的陈安问道:“边境驻守将领何时过来?”
陈安微微欠身道:“我已派人晓谕各镇,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明日辰时,平北将军升堂议事。”
“如此,甚好。”陈望点头又对众人道:“诸公且各自回去歇息,待明日再行议事。”
“遵命!”谢琰、郗恢等人纷纷起身,躬身答道。
待众人散去,陈望在座榻中向陈安躬身一揖道:“若不是叔父在长安有姚硕德,在凉州安插有乔茂,我此行恐也难以如此顺利归来啊,多谢了。”
陈安慌忙还礼道:“长公子,言重了,自家人何必客套。”
“只是乔茂,唉……真是一言难尽啊,”说着,陈望站起身来,一边道:“我们还是回府细聊吧。”
“一年,只差一年了,”陈安也站起身来,手抚八字黑髯,神色有些暗淡,磋叹道:“算了,别提了,快回去吧,谯国夫人和谢家女郎已经望眼欲穿了,”
二人出了大堂,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院子时,陈望忽然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听那高亢浑厚,中气十足的嗓门,那是他的宝贝坐骑紫骅骝。
于是快步走向东边跨院内的马厩。
进去一看,果然是紫骅骝,周全正在拿着刷子给它刷着身体。
一见陈望,又开始“稀溜溜”地叫个不停,似乎是认出了他。
陈望赴凉州怕太扎眼,没有带上它,如今见了倍感亲切,疾步上前抱住了紫骅骝的脖子,把脸贴在马头上亲了又亲。
在这个年代,有一匹宝马良驹那就是自己的命根子。
战场之上,就算是打了败仗,能否逃得一命都得看它的意思。
前前后后看了个遍,摸了又摸,这才罢手。
想想陈安还在郡衙大院里等他,于是对周全道:“走,老周,跟我一起去府里吃饭,顺便拜见大娘。”
“我改日再去。”周全摆手道。
陈望知道他的性格倔强,又不喜热闹,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劝导,转身走出了跨院。
会同了陈安,出了大门,带了六名骁骑营亲兵,骑上马向刺史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