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带着其中一名公安来到公园后,公安手里拿着手电筒,在看到夏冰清的惨状后,吓了一跳,甚至还差点吐出来。
公安先用手铐铐住陷入深度昏迷的女人,怕她中途醒来逃跑。
然后又去检查男人的情况,男人被夏梦一刀毙命,公安惊讶的询问夏梦,
“同志,你...随身带刀?”
夏梦红着眼眶,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这连环杀人案一直没破,我晚上走夜路害怕啊,这匕首也只是我用来防身的,没想到就真遇到了。”
果然,公安对夏梦随身带刀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但夏梦说的理由,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公安点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仔细检查男人的情况。
十几分钟后,一辆小汽车呼啸着来到小公园,车子还没停稳,就有人飞快打开车门,从车里冲了出来。
“犯人呢?死了吗?”
这是常所长的声音。
常胜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看到夏梦,还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喊,“夏同志?”
夏梦委屈又害怕的点点头,“常所长,您可来了!”
“这...?”常胜收敛眼里的惊讶,冷静的询问,“你报的警?”
夏梦点头,“是!”
常胜,“这次也是偶然遇到?”
这连环杀人犯,加上今天这起,目前为止犯案四起,其中两起保密,没有公开;
而夏梦遇到其中两起,这次还抓住了杀人犯,这...
这得多倒霉啊!
夏梦眼圈红红的,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苦笑着点头,“嗯。”
常胜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夏梦的肩膀,“能活着,就挺好!”
接下来,常胜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还上手检查了三人的情况。
得知那名被欺辱的女性是夏梦继母的女儿时,常胜立刻把案情上报,这案子太大了。
夏梦也被带到了派出所。
夏梦进了派出所后,又被常胜反复仔细询问案情过程,不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不过,常胜话还没问完,夏梦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哭叫声。
这是...郭翠红的声音!
敲门声响起,常所长给夏梦倒了杯水,语气略显凝重的说,
“我出去看看,你别紧张。”
夏梦端起水杯,喝了口,点点头,“嗯。”
没过一会儿,郭翠红的哭叫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哭声高的几乎变了调,伴随着沙哑和浓烈到几乎让人落泪的悲痛与难过!
“啊!!!冰清,我的冰清,呜呜呜...啊!!!”
郭翠红的哭嚎声,像是不顾一切的悲鸣,那种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崩溃,山崩海啸一般的绝望,如杜鹃啼血猿哀鸣,让人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夏梦。
夏梦垂眸,又浅浅的喝了口水,这是...见到了夏冰清了吧!
啊...
这聒噪到刺耳的声音,在夏梦听来,却是带着几分别样的动听。
又过了一会儿,常所长走进来,眼神复杂的看向夏梦,斟酌了一下,才道,
“你爸爸要见你。”
夏梦似乎并不感觉意外一般的点点头,“哦!”
夏梦的情绪稳定到几乎可以说是残忍的程度,常所长盯着夏梦好一会儿,眼神凌厉中带着浓浓的探究。
夏梦察觉到了,但什么都没说,只低头捧着水杯。
“你...”常所长忍不住开口询问,“死者虽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可以算是你的继姐,她死了,你就真的一点儿不伤心?”
夏梦闻言,终于抬眸,眼神带着受惊过度后的呆滞,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尽力了!”语气带着那么一丝难过的遗憾。
说完,又叹了口气,“我还拼死为她报了仇,她不是我杀的,您觉得,我该为她的死负责吗?”
这话的意思可以翻译成:她的死关我什么事?
我还替她报了仇呢,她该感谢我!
常所长不说话了,确实,他已经反复询问夏梦当时的细节,然后根据案发场景,进行反复的推演和勘察,夏梦应该是没有说谎。
为什么夏冰清死了,她还活着?
夏梦当时的回答是:她缠住男性凶手,让夏冰清先逃,没想到凶手竟然有两个人,等她杀死男性凶手,想要去救夏冰清时,已经晚了!
那个看着像是疯子的女人,已经把夏冰清砍死了!
这...
夏梦遗憾的表示:她也无能为力啊!
常所长是老刑警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夏梦说的话,是真的,但夏梦应该也有所保留,说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但经过对现场的勘察,常所长和派出所里的刑警,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夏梦说谎的证据。
夏梦的确没有说谎。
她告诉常所长的话,都是真的!
夏梦的确让夏冰清先逃!
只是隐瞒了,夏冰清推了她一把,想要害死她的事实。
这件事情不能说,如果夏梦说了...
夏冰清死了,夏梦还活着,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是不是夏梦故意不救夏冰清,眼睁睁的看着夏冰清被砍死?
或者,夏冰清的死,到底跟夏梦有没有关系?
夏梦有没有算计夏冰清?
再加上,夏梦跟夏家决裂,跟夏冰清的关系更是势如水火,那么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
当然,夏梦自己是知道,她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夏冰清被砍死,故意不去救的。
但是,这话,除非她疯了,才会往外说。
夏梦还打算好好生活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很多道德标兵,肯定要指责她了...
夏梦倒是不怕,但...谁又愿意麻烦缠身,被人诟病呢!
为了一个死掉的夏冰清而毁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不值得!
常所长再次出去,回来时,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眼神凝重的夏宏斌。
常所长没有让夏梦单独见夏宏斌。
夏宏斌进门后,目光就落在了夏梦身上,张了张嘴,竟带着一丝关心的问,
“你还好吗?”
夏梦诧异的挑了挑眉,语气淡淡道,“还好!”
夏宏斌上下打量夏梦,见夏梦脸色虽苍白了些,但觉得应该是被吓的,就放了心,接着问,
“你怎么跟冰清一起遇到了罪犯?”
整件事情的经过,常所长已经跟夏宏斌说过了,但夏宏斌还是想听夏梦亲口说。
夏梦已经说了好几遍了,闻言,强忍着不耐烦,熟练的说,
“我回家途中,路过那个小公园,隐约听到一丝‘呜咽’声,就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夏宏斌,“你现在住在哪?”
夏梦一愣,见夏宏斌正蹙眉看着她,眼中竟还有一丝丝的关心,夏梦一点儿也没被感动到,反而觉得可笑,本想嘲讽两句,但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常所长,犹豫了下,还是说了目前住的地址。
夏宏斌惊讶道,“你怎么住在那?你跟房主是什么关系?朋友?”
夏梦这次没忍住,嗤笑一声,眼神嘲讽拉满,“怎么?您终于想起来,我是您的女儿,想要关心我了?”
夏宏斌被这一句话噎得闭了嘴,眼神沉了沉,深深的吸了口气,
“小梦,我毕竟是你爸爸,自然是关心你的。”
夏梦‘嘁’了一声,嘴角翘起不屑的弧度。
坐在一旁的常所长仔细观察夏梦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似乎是在找夏梦语句或者表情里的漏洞一般的锐利。
见气氛有些僵硬,常所长非常善解人意的替夏梦解释道,
“那套宅子,现在是夏梦的。”
夏梦的?
这怎么可能?
夏宏斌更加惊讶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夏梦,
“那样的宅子,买下来至少需要几万,你哪来的钱?”
夏梦看了看夏宏斌,依旧不搭理他,夏宏斌脸色更黑了。
常所长见状,只好又替夏梦解释道,
“夏梦说:是她奶奶临终前给她的。”
夏宏斌半点不信,“不可能!你奶奶一个农村妇女,靠着下地干活挣工分养活自己,哪来的那么多钱?”
夏宏斌的急切,半点没有影响到夏梦,她像是彻底无视了夏宏斌这个人,低头喝了口水,半点没有回答的意思。
常所长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夏梦说:她奶奶临终前给她的是一个首饰匣子,里面全是金条!”
夏宏斌并不是孙秀娥的亲儿子,是小时候被父母扔到路边,被孙秀娥捡了回去,当时,孙秀娥结婚十年,丈夫八年前被拉去当兵,一直没回来,很多人都说,人已经死了。
孙秀娥捡到夏宏斌后,就把夏宏斌当亲儿子养。
夏宏斌出息了之后,也想过把孙秀娥接到京城养老,但孙秀娥舍不得老家,夏宏斌就每个月给孙秀娥邮寄点钱,算是给孙秀娥的养老钱。
小时候,夏宏斌也曾听村民说,孙秀娥不是村里的人,是逃荒到村里,嫁给了夏庆林,至于孙秀娥的出身,从哪里来,村里人却是不知的。
现在常所长告诉夏宏斌,孙秀娥临死前给了夏梦一匣子金条,夏宏斌一时间竟判断不了,这事的真假?
见夏宏斌沉默着没再反驳,常所长之前还有所怀疑,现在倒是信了夏梦的话。
毕竟,一匣子金条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的。
孙秀娥的出身怕是极好!
另一个让常所长怀疑的点是:孙秀娥如果有那么多钱,为什么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不去更安稳的大城市,反而嫁给了一个乡下没本事的农民?
但,孙秀娥都死了,这些疑问,跟本案也没什么关系,常所长就没有追根究底。
买房的事且先放下,夏宏斌眼神犹疑,语气带着几分怀疑的问夏梦,
“你...当时真的没办法救冰清吗?”
虽说夏冰清不是夏宏斌的女儿,但毕竟是夏宏斌看着长大的,在他面前又一向乖巧,夏宏斌对夏冰清还是有几分父女情在的。
见夏冰清死的那样凄惨,夏宏斌也不禁悲从心来,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夏梦闻言,笑了笑,笑容明明很好看,一眼就让人惊艳,但眼底却一片冰冷,像是要把人活活冻死一般的冷,
“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故意不救夏冰清,眼睁睁看她被人砍死?”
“或者,是不是我坑死了夏冰清?”
夏宏斌沉默。
夏梦可以不搭理夏宏斌,无视夏宏斌,但听到这个问题后,常所长正了正坐姿,明显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夏梦想了想,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好啊,我告诉你...”
“我循着声音找到小公园的时候,夏冰清双手被绑在树上,是我帮她解开了绳子。”
“如果我想让她死,我有必要帮她解开绳子吗?”
听到夏梦的回答,常所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夏梦说的的确有道理。
夏宏斌闻言,看向夏梦的眼神,明显染上了一抹愧色。
那一抹愧色夏梦看到了,但心里只觉得恶心,继续说,
“还有...罪犯死亡的地点,是在人工湖畔,我当时正在跟他搏斗,让夏冰清先逃...”
“夏冰清当时跑的可快了,但是没想到,罪犯不是一个人,竟然是两个。”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个女疯子一刀砍伤,没有逃掉...”
“而我当时正在跟罪犯搏斗,根本来不及去救她。”
“所以,夏冰清的死亡地点是在距离人工湖近百米的地方,”说到这里,夏梦语气带着几分隐忍,垂下眸子,似是在伤心,
“我都让她先逃走了,哪知...她还是死了......”
明明救了夏冰清,她却恩将仇报!
嗯,死得好!
夏梦挺高兴的,如果不是怕引起怀疑,她还想高歌一曲,或者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夏梦只有垂眸,才能将眼里的高兴与兴奋遮掩住。
夏宏斌沉默着,就在夏梦以为他不会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夏洪斌竟然一脸认真的对夏梦说,
“对不起!”
夏梦斜睨夏宏斌一眼,说出的话,很扎心,“无所谓,反正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是个没素质的乡巴佬,被人怀疑也正常。”
看着夏梦一脸无所谓的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夏宏斌的心竟然在这一刻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痛随着血液迅速在全身蔓延,堵得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是我...”夏宏斌自责的开口,眼里溢满了愧疚,“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对不起你,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