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杨恒就立刻凑到车旁,难得殷勤的主动帮夏梦打开车门,手还放在门楣处,
“州长,您终于来了!”
夏梦下了车,抬眸看了眼杨恒,
“杨助理,这是有事?”
面对夏梦的询问,杨恒脸上竟露出了几分难为情的情绪,
“那个...樊老板来了。”
樊伟来了?
他来干什么?
夏梦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问,
“他来做什么?”但见杨恒脸上的不自然,夏梦忽然道,
“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杨恒闻言冲夏梦讪讪一笑,好似再说:
您猜对了!
夏梦嘴角扯了一下,冲杨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很好!
夏梦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杨恒始终跟在夏梦身边,
“州长,樊老板他...他脾气不太好,要不您先避一避。”
“笑话!”夏梦冷冷扫了杨恒一眼,
“我是州长,他只是一个商人,我要是在他面前服了软,丢的只是我的人吗?公信力何在?”
杨恒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
“但是州长,您是文化人,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啊。”
“州长,这里是办公大楼,樊老板见到您,一会儿自然就走了,但如果事情闹大了,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您说呢。”
夏梦闻言,点了点头。
杨恒见此,忍不住一喜,“您也觉得我说得对?”
夏梦冷笑,“所以为什么避让的是我?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办公室在这,我的下属们都在这,所以为什么走的不是他?”
杨恒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面对夏梦的质问,无话可说。
因为夏梦说的是对的。
明明夏梦才是州长,这里也是办公大楼,处处都是夏梦的下属,所以为什么要让夏梦给樊伟避让?
杨恒答不出,或许是他知道,但是他不敢回答。
夏梦看着杨恒沉思不语的模样,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
“不敢说了?”
杨恒低着头,没吭声。
夏梦来到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八楼。
下了电梯后,夏梦就看到很多人站在走廊里,三三两两的盯着自己的办公室,低头小声议论着什么。
听到电梯声响,一些人看到夏梦,吓了一跳,像是生怕夏梦会怪罪一般的,赶紧低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去了。
但也有些人因为是背对着夏梦,所以没有看到夏梦,依旧自顾自的小声讨论着。
“那个就是樊伟?”
“什么樊伟?那是樊老板!樊伟也是你叫的?要是让他听到,小心他找你的麻烦。”
“哎呀,名字都不能说了?”
“看也要看谁吧?樊老板能量大,背景深,你得罪的起啊?”
“我确实得罪不起。”
“既然得罪不起,那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供着,客气点,小心无大错嘛。”
“嗯,你说的有道理,多谢!”
“听说惊心公司之前不是出事了吗?怎么这樊老板看着没事啊?”
“谁有事,樊老板也不可能有事啊,以樊老板的背景和手段,想整他的人,怕是...不可能!”
“那倒是,整个堂州,谁不知道樊老板就是咱们堂州的天!”
夏梦听着他们的讨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情也越来越差。
樊伟不过是个商人,但这些人却敬畏他如此?
樊伟这种人能在堂州呼风唤雨,无所不为,肆无忌惮,都是这些人的错!
是他们助长了樊伟的嚣张气焰。
站在夏梦身边的杨恒,注意到夏梦逐渐冰冷的气势,立刻站出来,
“都说什么呢?”
“工作做完了是不是?”
“一个个都是长舌妇嘛?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听到杨恒的训斥,众人立刻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了面色沉郁的夏梦。
众人神情一凛,默默垂下头,不敢多言,转身动作利索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夏梦看了眼杨恒,夏梦的眼神并没有攻击性,但杨恒此刻却觉得头皮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似的,下意识的垂眸,没敢跟夏梦对视。
刚下电梯时,这些人就在议论,杨恒为什么不出声?
夏梦知道,杨恒是故意的,他故意不出声,就是想要借由这些人的嘴,把他不能说出来的话,说出来,让夏梦听。
让夏梦从侧面了解到樊伟背景的强大,让夏梦知难而退,不要以卵击石,不要冒险。
杨恒跟夏梦当然不是一心,但杨恒摆脱不了是夏梦助理的身份,所以,杨恒也不希望夏梦冒险,他希望夏梦在堂州能做一个泥塑的菩萨,在一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去多管闲事,到时候自然有她无数的好处可以拿。
但如果夏梦冒险的话,杨恒也会被牵扯其中,虽然杨恒跟夏梦不是一心,但...
杨恒的身份,就足以引起很多人对他的警惕和怀疑了。
杨恒以前日子过的多悠闲啊,只要什么都不管,就有人给他送钱,现在呢?
杨恒想到樊伟之前对他的态度,心里就又气又急,关键是钱也不给了。
夏梦抬脚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夏梦就听到了自己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
“呵!这个女人真是无趣!”
“是啊,这些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摆在这里,也不嫌丢人。”
“没见识的东西,她能见过什么好东西!”
“这倒是,论见识,还得是您啊!”
突然,里面传出‘哗啦’的清脆响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哎呀,”紧接着响起樊伟毫无歉意的做作声音,
“我真是不小心,手滑了。”
“不就是一个水壶嘛,”另一个人赶紧道,“老板,您手没事吧?这么个破水壶坏了也就坏了,哪比得上您的手啊!”
樊伟立刻就高兴的笑了起来,
“嗯,我的手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这些东西我看着不顺眼,你都帮我砸了吧。”
“这?”
樊伟生气道,“你尽管砸,出了事,我兜着!”
“好嘞!”
也就是在这时,夏梦双手推开房门,房门打开,房间里的人自然也就暴露在夏梦的视野中。
只见樊伟正坐在她日常办公的椅子上,两条腿交叉着搁在桌子上,姿态很悠闲,也很傲慢无礼。
另外有一个年轻人,手中拿着一个瓷瓶,正打算砸在地上。
这年轻人好像是樊伟的司机。
夏梦扫了两眼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樊伟身上,
“樊老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办公室了?”
樊伟看到夏梦来了,非但没慌,反而精神一振,一副跃跃欲试,战斗欲爆棚的模样。
“呦!我当是谁呢,跟我说话这么嚣张,原来是夏州长啊!”
夏梦扯了扯嘴角,冷冷看着樊伟。
樊伟依旧坐在夏梦的办公椅上,只是把两只脚放了下去,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夏梦,
“这里当然不是我的办公室,因为我根本看不上!”
樊伟说着就俯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水杯,然后一脸嫌弃的摇摇头,
“这么个破玩意儿,怎么配得上州长的身份上,”说着就毫无预兆的把水杯扔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炸裂的脆响过后,水杯已经四分五裂,只剩下玻璃渣。
夏梦面色一沉,“樊老板别太过分了。”
“过分?”樊伟笑了起来,“不,不,不,我做的事情并不过分,其实呢,我这都是为了州长您好。”
“这些破烂玩意儿根本配不上您的身份,这样吧...既然我不小心摔了您的茶壶和茶杯,我就赔您一套新的怎么样?”
“我那有一套青花瓷的泡茶工具,有人估价几千万,我觉得挺漂亮的,送给您如何?”
“几千万?”夏梦轻笑,“樊老板出手真是大方啊,不过...,你这是在向我行贿吗?”
“行贿?”樊伟听到夏梦的话,并不慌,而是不紧不慢的摇摇头,
“当然不是了!”
樊伟一本正经的看向夏梦,语气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嘲弄,
“这是赔偿!”
“我不是‘不小心’弄坏了您的水壶和水杯嘛,自然是要赔偿您的。”
樊伟还特意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夏梦看着樊伟,“樊老板,就算要赔偿的话,价值也要相等,不然万一你前脚给了我一套青花瓷,说是赔偿,后脚就说我向你索贿,这我哪里说得清啊!”
樊伟眼睛充满侵略性的盯着夏梦,“夏州长,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樊伟可干不出那种小气的事情。”
“是吗?”夏梦笑了,“就因为你是樊伟,所以我行事才要更加小心啊!”
夏梦这话,简直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樊伟:
樊老板,我防的就是你啊!
樊伟面色一沉,“夏州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今天来是来跟你道歉的,希望我们能够尽释前嫌。”
“但现在看...,夏州长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啊!”
夏梦挑眉,“樊老板这话说的,严重了!”
“我这人呢,比较死板!组织怎么规定,我就怎么遵守,倒是樊老板可千万别干让我犯错误的事情啊。”
樊伟,“不过是一套茶具罢了,夏州长太过小心了。”
夏梦针锋相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樊伟眼睛眯了眯,“夏州长你这样会失去很多‘富贵’朋友的。”
夏梦,“我这人欲望不高,不喜奢侈品,过的都是寻常日子,工资足够我花用了。”
樊伟气闷,然后猛地站起身,盯着夏梦,冷冷道,
“我今天来,面子给足了你,却没想到,你是个给脸不要脸的!”
夏梦也不生气,只道,
“你给的是你的脸,我自然不想要!你的脸在我这,一分不值!”
“你?”樊伟当即大怒,“你个娘们,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要不是...”
说到这里,樊伟的话忽然止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倒是夏梦微微蹙眉,眼睛紧紧盯着樊伟,
“要不是?要不是什么?怎么...,难道还有人敢逼着你樊老板做事?”
“不会吧?我以为樊老板是堂州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还有谁能命令您呢!”
樊伟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是夏梦的激将法,但听到夏梦的这些话,心里不舒服也是肯定的。
“你少说废话,”樊伟语气里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老子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女人能管的?”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过,”樊伟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就是不知道夏州长能不能承受得罪我们的损失。”
“我们?”夏梦呢喃着这个词,“看来樊老板人脉确实很广啊!”
“这不关你的事情,”樊伟道,“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夏州长非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们之间呢...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樊伟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夏梦也没有挽留。
倒是站在夏梦身旁的杨恒有些急,他不安的看了看夏梦,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樊伟,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樊老板等等我!樊老板等等我!”
看着追出去的杨恒,夏梦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自己去找保洁阿姨,让阿姨帮她把办公室打扫干净。
阿姨进来时,看到地上的玻璃碎渣,夏梦还提醒阿姨,
“小心点,别被扎伤了。”
阿姨冲夏梦露出一个和蔼的可靠笑容。
夏梦站在门口,等阿姨把房间打扫干净。
等房间打扫干净后,夏梦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工作。
而追出去的杨恒,没过多久也回来了,看到夏梦正在处理工作,杨恒有些发愁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你...,哎,我看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夏梦头也没抬,
“嗯。”
杨恒深吸口气,双手撑着夏梦的桌子,俯身靠近夏梦,
“夏州长,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现在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啊!”
你何必那么清高呢!
反正出卖的又不是你的利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