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瓜是祥瑞,是要进献给皇宫的,这虽是姜榆种出来的,可多少也算一方父母官的政绩。
若是夏瓜出了意外,祥瑞没了,新上任的县太爷明白,问责镇北王王妃的可能性不大,第一个要遭殃的便是他这父母官。
远在千里之外的窦大人听到了汉口县的近况,处理完公务后赶紧回家沐浴更衣去叩谢祖宗了。
还好他先一步被调任了,若是现在自己还困在汉口县,别说以往的政绩了,不被一撸到底就要烧高香了。
汉口县的县城也没见好到哪里去。
街口巷尾的水井枯了一大半了,这几日也涌入了不少投奔亲戚来的百姓,赶着车挑着担瘦骨嶙峋,脸色清白泛着土灰。
大年也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系列的应对。
怕情况愈演愈烈,让老周雇了四个有些拳脚功夫的人守着宅门,也让秋子从守灾的百姓中雇了十个高大壮汉,用来镇守作坊和庄子。
特殊时期,生意是要暂且搁置的,城里关门闭户的铺子多了去了,榆晚居和姜记吃食铺子也暂且停业了,他们都回了牛头村,担起了守护家里老小的重任。
北方的灾情愈演愈烈,燕州又怎会幸免。
这里灌溉前些时日得到了缓解,可饮用水早就告急。
今日燕州的父母官就是来镇北王府商议解决之策的。
天高皇帝远,他们虽把这里的灾情上报给了上级,可会不会被镇压,皇上给不给解决?怎么解决?
都是未知,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求助此地品阶最大的官员,这样若是皇上还怪罪他们治理不当,他们也能有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燕州虽是镇北王的封地,这里的大小官员可都是食皇家俸禄的,就连燕家军将士的俸禄也是有户部发放的,当然了,燕家会有额外的补助,那也绝对不是以俸禄的名义大张旗鼓的发放。
不然皇上会说:好家伙,他们虽名义上是你燕家军,可都是我大安子民,你敢代朝廷的职责行事,难道是要收买军心和民心,这怕是要蓄谋造反吧。
所以番王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听着下首两排官员的讲述着自己管辖范围内的灾情,燕忱强忍着摔茶杯的冲动,用茶盖拨动着漂浮的茶叶听着。
京城的雨势已经变小。
安帝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奏折眉头紧蹙。
有几个被传唤来议事的大臣低垂着眉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奏报你们应该都看了吧,一个个的平时不是主意挺多的吗?现在怎么都成哑巴了,朝廷每年拿那么多的俸禄出来养活你们,我看是白瞎了! ”
众大臣,“......”
“皇上臣这里有一个周转的法子,定向给将士们的犒赏的赏金倒是还有一部分没有发放出去,可以用来应急救灾。”
“这法子好....”
“户部的人可真是的,有银子为何不早点说出来,看这几日给皇上愁的!”
“这怕是不妥吧!”
“本官也觉得不妥!”
十几个人在下嗡嗡的开起了小会。
安帝脑瓜子也嗡嗡的。
他决定等灾情过去,一定尽快开展恩科,把这些老家伙全换掉。
一直立在一侧的寿公公看到了皇上眼中迸发出来的肃杀,为这些不知死活的大臣捏了把汗。
安帝挑眉看了一眼出主意的户部之人,“高大人倒是提醒朕了,朕觉得可以趁机抄几个平时中饱私囊的大臣,用来丰盈大安的国库,效果肯定比挪用军饷来的更大快人心。”
历朝传下来的规矩,新皇上位除了大赦天下,还要犒赏三军,大安朝几十万大军,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再加上皇要开通海运,可以说先皇攒下来的那点家底真不够看的。
不然安帝也不会下旨增加赋税。
他这登基都快一年了,若是犒赏三军的银子再不尽快拨发下去,军心怕是就要稳不住了!
因此安帝非常生气,若是不用顾忌着帝王的形象,他都想骂人了:你他娘的这是出的什么主意,想扰军心不成。
安帝的声线淡淡的,却让在场的人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们怎么忘了,这位已经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太子爷了,这位现在可是帝王。
“臣该死.....臣该死,皇上息怒。”
“皇上,户部右侍郎宋大人到了。”
“他倒是架子够大,朕都等了他快一个时辰了,让他进来。”
“喏——”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别废话,把来迟的理由说了,不然朕今日还真饶不了你。”
“皇上,昨日开始就有商户给户部捐银捐物,臣今日统计了一下,已有白银五万两,粗粮五千斤,细粮三千五百斤,防疫药材若干。”
皇上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宋爱卿此话当真!”
“回皇上,臣怎敢欺瞒陛下,臣从户部赶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商户陆续送捐资,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户部把账册取来。”
“皇上,后宫皇后娘娘让人来报,说是后宫收到了德广侯府、镇北王府、刑部陈大人府、蒋府、宋府等命妇送来了她们自己的体己给皇后娘娘,希望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克服此次灾情。”
安帝大喜。
“赏——捐财捐物得命妇及商户朕都重重有赏!”
短短三日,户部加上后宫一共集资了十二万两白银,粮食足够受灾百姓果腹半月,防疫药材也足够应付一段时间了。
就连难民落脚地也暂时得到了改善。
剩下的就看治理水利的官员和老天爷的了。
安帝默默地吁出一口气。
继续听底下的人汇报了此次的捐赠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