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默然颔首。
用人之道,制衡为先。
延松犹如一柄锋利的双刃剑,倘若无法完全掌控,必然容易反伤。
姬宫湦本想战后组建,如今看来,延松能力远超预期。
整合邦谍已势在必行。
姬宫湦当即决定,正式成立天子邦谍团。
麾下设镐京、王畿、北域、南山与河东五大邦谍营。
寺人尨出任中郎将,负责汇总与梳理情报。
妫子骘兼领镐京邦谍营,姬掘突兼领王畿邦谍营,姞?兼领北域邦谍营,内史叔垚兼领南山邦谍营,校尉鲀兼领河东邦谍营。
待完成前期筹划,再另行选拔可信之人。
……
临近黄昏,敌营再生乱。
毛国卿士贵族纠集数千人,再度重演内讧。
公子叔甲与公子季牙并肩前行,延松则身穿甲士皮甲在侧。
公子翰见状,再度领亲卫甲士前去阻拦。
虢石父对此颇为娴熟,立即命人将毛伯翌父与公子少角带到。
毛伯翌父怒不可遏:“尔等竟欲反叛乎?”
当即有卿士贵族驳斥:“尔等亦反叛大王也!”
毛伯翌父道:“吾等乃兴正义之师,只为剿除大王身边佞臣!”
卿士贵族纷纷高喊。
“满口谎言,尔可信乎?”
毛伯翌父顿时脸颊涨红:“尔等若是弃盔卸甲……”
话未落音,冷箭袭来。
待毛伯翌父反应,箭矢早已贯穿其心口。
公子少角大惊,竟转身往叛军营地疯狂奔逃。
公子翰亦始料未及。
不等其指挥亲卫甲士戒备,毛国子民早已冲破缓冲区。
毛伯翌父心腹甲士挥戈上前,企图负隅顽抗,结果很快被悉数绞杀。
事出突然,虢石父连忙示意心腹,将公子少角拦下。
公子翰茫然无措:“父亲,这还如何是好?”
虢石父道:“此乃毛国之内乱,吾等不宜多加干涉。”
公子翰急道:“若是再不动手,毛国亦将重蹈岐单两国之覆辙。”
虢石父故作镇定:“内乱之国,士气皆尽颓靡。即便戡平,亦会反受其害。”
“吾等便坐视不理?”
“尔若残杀毛国子民,吾等必将陷于不义之境地,大王亦可趁机发兵突袭。”
公子翰唯有无奈接受。
约定战期为明日,倘若残杀国人,王师便可无所顾忌。
“吾着实想不通,毛国与岐国为何内讧?”
虢石父道:“若非尔执意匆促起兵,又何至如此?”
两人言谈间,毛国子民已追上公子少角。
不等公子少角挣扎,数杆长戈便划破其腹背。
公子少角当场气绝倒地。
毛国子民高声欢呼,尔后清理负隅顽抗者。
公子翰面如死灰:“为何不放公子少角入营?”
虢石父道:“毛国子民气势汹汹,若是冲撞营地,必然会引起大乱。”
公子翰欲言又止。
虢石父又道:“岐、单、毛三国本就孱弱,只为助长声势,而今退出,亦无碍大局。”
不远处,公子田附和。
“召国甲士已尽数抵达,会同虢合两国,仍有近万名甲士。”
公子翰唯有无奈接受。
便在混乱之时,延松凭借体型矮小,避过众人耳目,悄然返回王师营地。
“启禀大王,小的幸不辱命,叛军仅剩虢、召、合三国矣。”
姬宫湦神情复杂:“射杀毛伯翌父之暗箭,可是尔命人所发?”
延松摇头道:“小的策反毛国卿士贵族,便已不再参与其等行事。”
“尔此番连立大功,想要何等赏赐?”
“回大王,小的年迈,又无子嗣,独好美人。”
姬宫湦笑道:“尔虽年仅花甲,亦可老而弥坚,或能留下亲传血脉也!”
延松忙问:“大王打算赏赐小的多少美人?”
姬宫湦十分痛快:“此战若是大胜,虢石父之宠妾,合国将军之女眷,皆归属尔所有。”
延松躬身道:“多谢大王恩典!小的定不负大王所望。”
二人相视一笑。
延松接连奔波三日,早已疲惫不堪,兀自归营歇息。
姬掘突挣扎许久,终于忍不住向姬宫湦询问。
“延松浑然不似好美之徒,大王为何要听之任之?”
姬宫湦解释:“无欲无求,何人敢委以重任?”
“延松故意而为之?”
“其早已猜出,屡立奇功后,孤王必会心生忌惮,遂继续污损自身,以表忠心也。”
姬掘突挠挠头:“末将是否也要污损自身?”
姬宫湦道:“太尉乃孤王左膀右臂,往后必然也会骂名累累,无需刻意而为之。”
姬掘突趁机提议。
“明日便是决战,不如末将派人伪装成盗贼,前去劫掠叛军粮仓。”
姬宫湦反问:“盗贼劫掠军粮,简直闻所未闻也!”
姬掘突颇为失落道:“莫非真要依礼而战?”
姬宫湦嘴角微翘:“正因闻所未闻,方才会有奇效,太尉是否明白?”
姬掘突顿时大喜过望。
“末将这便安排!”
……
夜半,子时。
五百玄甲军换成国人装束,趁夜色悄然离营。
往北绕行小半圈,很快抵达叛军粮仓附近。
由于王师正面应战,虢石父等人并未派重兵把手粮仓。
五百玄甲军偃旗息鼓,三人分作一组。
摸近守粮甲士后,一人捂嘴,一人抹杀,另一人则鱼目混珠。
短短半刻钟,叛军粮仓便被五百玄甲军掌控。
同一时间,渭水河面篝火通明,歌声四起。
叛军营地很快骚动。
虢石父等人被吵醒后,睡眼惺忪地出营眺望。
只见一群渔夫手举火把,似乎正在争吵。
不一会儿,便开始彼此推搡,呼叫声此起彼伏。
叛军甲士陆续聚到岸边,对渔夫们品头论足。
乱象持续将近一个半个时辰,直至五艘大货船顺流而下。
渔夫们生怕木筏被撞毁,争相靠岸躲避。
五艘大货船驶过,渔夫们又继续纠缠不清。
渭水河面持续喧闹,直至寅时末刻,方才平息停歇。
此时月已西沉,距离破晓仅剩一个时辰。
虢石父正欲转身回营,却见一名甲士飞奔来报。
“启禀虢公,粮仓遭遇盗贼劫掠,守卫甲士悉数被袭杀。”
虢石父内心一震:“仓中粮食是否尚在?”
甲士道:“被尽数劫走,如今已是颗粒无剩!”
虢石父大怒:“为何全程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