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杰哥的故事
作者:宁哥哥   英雄与风月最新章节     
    赵少俨喝了口茶继续给叶舟讲裴杰的故事,其实你杰哥自己的经历就够写一部书的,在家里父嫌母弃的,自己出来寻宝,差一点饿死在这沙漠里,后来遇上了田掌柜就改了时运,在这月亮城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儿。若按着一般人的思维,这个羊汤馆已经经营的非常成熟了,我说你再开一个,多挣点钱不好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再开一个就得两口子一人盯一个,两个人一天也见不着个面儿。
    叶舟听了少俨如是说差一点被刚喝进嘴的茶呛了,他看看裴杰,问道:杰哥真的吗?
    裴杰笑着点点头。
    真一天不和田姐见面就不行?
    他是这么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真的了,我还想呢,这小子可够没出息的,两口子只晚上在一起还不行,白天也得看见;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人家有梦想,不甘心只做个买卖人,要名垂青史呢;扬言叶舟和司马兰成没用战马征服的土地他要用笔去征服。
    叶舟用钦佩的目光看看裴杰,向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杰哥之前我只是很愿意和你喝酒,从现在开始我崇拜你了。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少俨接着说,有的人说自己有梦想也只不过是挂在嘴头上,一天到晚也看不见行动,他不,是真干。买卖这么挣钱,换做别人,哪还会想别的,肯定是把买卖越干越大。他不,他要追求梦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我说的是“每天”,不是一时兴起;起来看书,写作,吃了早饭再干羊汤馆的活,不忙的时候还要上来写作,小温,坚持了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吧,裴杰轻描淡写的说。
    十几年如一日,少俨一脸崇拜的神情,说起来轻巧,其实很难的,有多少人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做一件事?
    你不也是一样吗?
    一样吗?我画的画能卖钱,我有动力如此。这十几年你写的东西卖过钱吗?
    裴杰摇摇头,还是那么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我就问是什么支撑着你这样做?
    “热爱”,就是想写,一天不写出一定数目的字就感觉这一天虚度了,对不起吃进肚子里的饭,也对不起喝进肚子的酒。虽然这没能增加我的收入,可是我收获了快乐,每当写出一段很优美的文字我就像别人捡了钱一样开心。除了吃饭和睡觉,还有一件事值得我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去做,并且不做就会有饥饿感,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也从没想过最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这有个粗俗的比喻,叶舟说。
    少俨说:说,咱们这里不分粗俗和细雅,只要好听就行,不分对和错,只要好玩儿就行。
    叶舟似乎很抱歉的笑笑,他说:我可说了,确实有些不雅,但绝对有道理。“男女之间的亲热最终的结果是怀孕生子,可男女之间的每一次亲热不都是为了怀孕生子啊,毕竟……亲热这个过程已足够美妙”。
    裴杰拍着手说了声“好”,这个比喻太准确了。
    少俨向叶舟竖起大拇指说,好兄弟,有生活有阅历。你家里舍的有女人吧?
    叶舟没有否认。
    少俨之前自信于自己识人的本事,他说只要和一个陌生人喝过两次酒就能判断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预测出他的未来在哪里来?可是和船长接触的越多对他的判断却越不确定了;一开始觉得他的眼中总是放射着自信的光芒,处的久了那光芒似乎超越了自信,似乎是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泰然自若;他永远是那么的处变不惊,熊成第一次找事儿被苏瑶用鞭子吓走,他们提醒他熊成不会善罢甘休的。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一丝紧张,他是惟一一个让少俨越看越看不清楚的人。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城府非常深,深到你无法探测,他从来没说过之前是干什么的。裴杰问过,他也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什么“谁没有一段灰色的过往”敷衍过去。少俨从此判断他有可能做过山贼,现在改邪归正了,他身上并看不出匪气。少俨也觉得是他隐藏得深罢了,他那个妹妹就匪气十足;一个错误的判断根深蒂固以后就阻碍了正确的判断会生出来,并且越觉得他曾做过土匪,就越觉得他现在的文质彬彬恰恰是对自己从前的伪装。
    当在心里把叶舟定性成一个曾经做过土匪的人,以后随之而来的是对他进行符合土匪这个身份的猜测,他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如果不是杀人不眨眼,那他怎么抢东西呢,那就是只抢东西不杀人;那他手底下有多少喽啰兵?那他肯定积攒了许多财富,可他的喽啰兵去了哪里?他积攒了许多的财富为什么还要经营一个酒坊呢。归根到底他是个好人,所以在遣散那些喽啰兵的时候把钱分了,让他们回家过好日子。这好像还是一个比较说的通的猜测。
    有一次田姐和叶舟说,船长兄弟还真不是个俗人,在沙漠里开个酒坊叫老船长。
    裴杰恍然大悟,他说:我知道了他以前不是山贼是海盗。
    有了这个新猜测后他马上找到少俨和他说了,少俨一拍手,对呀,真是大意了,凭他给酒坊起的这名字他应该曾经是海盗才对。
    有一次裴杰还问叶舟,之前他是不是做过海盗。
    叶舟欲说还休,支支吾吾,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就让他两个更确定叶舟的身份了。
    少俨还和裴杰说过“声妓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妇白首失节,半生清苦俱非”,看人可不能看他的曾经和过往,船长虽说是做过海盗,可现在是个好人,是好兄弟,不能因为他的过往就对他有了成见。
    裴杰说:那是自然,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做海盗,肯定也是被逼无奈。
    少俨觉得叶舟今天兴致不错,闹两句无碍,他问:船长你曾经是不是做过海盗?
    叶舟一抬头,嗯,海盗?船长?真是有点意思,从我气质上看有海盗的样子吧。
    他两个除了关心叶舟曾经是干什么的,还对他的情感问题很感兴趣,像他一般年龄的年轻人一般都已成家立业,他长相如此出众,怎么和一个结拜的妹妹相依为命。今天承认了家里舍了女人,把自己的女人舍在家里和结拜义妹出来闯荡,这事岂不是蹊跷。裴杰心想不用说是情路上遇到了挫折,长的好的男人在情感上未必没有挫折,长得不好的男人的情感上未必不一帆风顺;不过裴杰不像少俨一样,一件事想不明白想破了脑仁也要想,他只是冷不丁会想想,也不是非要想出个结论,今天他冷不丁又想起来了,就问叶舟之前是不是被一个特别钟爱的姑娘伤害到过感情?
    叶舟整个上半身都仰躺在那圈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和李婉这别样的重逢,听到裴杰这样问,他突然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像是要阐述一件重要的事,或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那样,他喝了口茶,让自己尽量淡定。
    见叶舟这样裴杰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说: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叶舟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了句“是啊,只要受过伤,不管伤口愈合得如何完整,也和没破过口不一样。
    裴杰说:感情的伤本就是青春的一部分,一个年轻人一点情伤都没有受过就结婚生子了,未免也太遗憾。
    少俨冷冷的看着裴杰,说道:你肯定也受过情伤喽?
    裴杰把桌上的空茶碗都倒满水,说道:我属于太遗憾的那种。
    少俨和叶舟都被他这简单的一句话逗笑了。
    叶舟说: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最少有两套标准,处理别人事情一套标准,到了自己头上又是另一套。
    裴杰说:本来这世界上的事就不能一概而论的,人们对完美的定义也不一样,有的人觉得一帆风顺的人生才算完美,可有的人也认为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达到目的地的人生才算完美,船长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完美?
    叶舟思索片刻说:怎么说呢?一帆风顺肯定没什么意思的,一个人一落生就大富大贵,就有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见得有的东西,那就有意思吗?那他也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珍贵;一个人只有从最底层开始往上奋斗,一开始要经历过亲人的不理解,自以为是的人的瞧不起,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到达一个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才有意思。
    少俨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也太完美了,一个人从最底层到达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度太难了。
    叶舟说:好多事就是因为看起来不可能,完成起来成就感才强啊,在梦想成真的时候那种征服所带来的激动维持的时间才长。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激动吗?喜欢钓鱼的人未必是为了吃鱼,好多钓鱼的人是不吃鱼的,他就是为了鱼咬钩后往上拽鱼的那个过程可以带给他无尽的乐趣;赌博的人是为了赢钱才去赌博的吗?其实大家都知道赌博赌的久了没有赢家,为什么还要玩呢?就是为了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知道自己赢了后的那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