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元乾大笑,两手掌心向上,手指往上勾,大声说:“起来,都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朕今夜就是只大蜜蜂,就在万花丛中随意采蜜了。”
他对身后的太监说:“你们也不要跟着了,就在屋檐下候着便是,朕去也!”
他说着张天双臂上下扇着,果真像只大蜜蜂一般扑进“花丛”中,这朵“花”上摸一下,那朵“花”上撩两下,不时引出女人们一阵撒娇愉悦的笑声。
闹腾一阵后,女人们各自围在桌前,结彩缕,穿七孔针,李元乾穿行在各桌之间。
一会儿从前面弹弹这个人的脸;一会儿从后面摸摸那个的胸;一会儿又把这个的手戳一戳,让她穿不上线;一会儿把那个已经穿好的线拉出来。
他像个顽皮的大男孩般四处恶作剧,乐在其中,不时引来宫女们妖嘀嘀的“骂”声:“皇上你真坏!”
“呀!”皇后的那一桌上,有宫女尖叫起来,“喜子,有喜子在我们这里结网了,我们乞到巧了。”
李元乾奔过去,仔细一看,果然瓜果上有几丝蛛网,虽然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皇后的侍女把事先准备好的蛛网弄上去的。
可是他还是“呀!”一声惊叫,对着皇后拱手道:“恭喜皇后,乞到了巧。”
“谢皇上!”皇后高兴地说,“皇上自去玩吧。”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皇后高兴了,这满院的宫女,他就算随便搂起哪个当众亲热起来,甚至行起好事来,皇后也不会干涉他的。
可是今夜,他没有那份行好事的雅兴,刚才这个身上逗一逗,那个身上弄一弄,只不过是图个欢乐罢了。
他颁布的圣旨要大宁官民都打起精神鼓起士气,他当然不能带头扫兴,他期待的,是一会儿的守夜祈福,他希望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上天的保佑,让天长国赶快兵强马壮起来。
又有几桌嫔妃们发出惊叫,宣布“乞到了巧”之后,全院进入第二个环节,守夜祈福。
“朕宣布!”李元乾突然高举胳膊,大声说,“今年的祈福,包括朕和皇后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只能向上天乞求同一个愿望。”
“那就是愿我天长民富国强,打败大宁,一统天下。除此之处,不准再祈求别的愿望,天长国好了,你们所有人才能好,天长国亡了,你们所有人都得亡,都给朕记好了吗?”
“遵旨!”所有人齐声答道,同时齐声喊道:“天长民富国强,打败大宁,一统天下!”喊完这几句话后,庭院里又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祈祷,有的仰望着夜空,有的俯视着大地,或闭上双眼,或半睁半闭,或看着同一个方向发着呆,都在祈求上天赐福给天长,让天长“民富国强,打败大宁,一统天下。”
李元乾也仰头面向夜空,闭着双眼,他认为只有闭着双眼,不受外界干扰,才能让自己的心灵与上天在冥冥之中相通,才能获得上天的庇佑。
“皇上!”突然一声太监的惊叫声传来,像一把尖锐的剑,刺破了一天和院的宁静。
“皇上你看天上!”太监紧接着大叫。
李元乾猛睁开两眼,一看,惊得他一下站起身来。
只见皇宫上空的夜空中,有一个橙黄色的巨大的人头正在冉冉上升,人头在转动,四面都有“眼耳口鼻”,但看上去是一副狰狞的恐怖之脸,这巨大的人头下面,吊着一个大篮子。
接着,夜空中又出现了多个橙黄色的巨大的,带着恐怖面相的人头。
“上天显灵了,赶快拜天。”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于是满庭院的人都对着夜空跪了下去。
只有皇上李元乾没有下跪,不是因为他是尊贵无比的皇上不能下跪,要真是上天显灵,他这皇上也得拜得五体投地。
可是,他还是有些学识的人,他看出来的,那巨大的人头,就是个巨大的球形的孔明灯,里面有火,所以把外面的纸照成了橙黄色。
这是什么人放的如此巨大如此多的孔明灯呢?乞巧节没有放灯这一风俗啊?
他正在纳闷时,巨大“人头”下吊着的篮子底部突然打开了,从中飞落出纷纷的“雪花”下来。
不,那不是雪花,那是纸片,无数的纸片如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可以看见,落下纸片的,不只是皇宫上空这一个巨大“人头”,还有目力所及的其他“人头”下,也落下纸片来。
一部分纸片落进了天和院,有个宫女捡到了一张,大声喊道:“上面有字!”
李元乾正要夺过去看有什么字,一个太监已经从那宫女手皇上夺过纸张,奔过来双手捧在他面前。
他接过纸走到风灯下一看,上面写的是“天长五兵尚书张禄,勾结一名中军将军陈天晴、外军将军赵成武,外军将军陆天立,每年虚报士兵人数五千六百人,多领朝廷军饷八万六千贯,入自己私囊。”
……
一张又一张的纸片递到李元乾手上,纸片上写的,全部是天长的文臣武将,达官贵人的贪污腐败,为非作歹之事。
不仅如此,有几张纸上写的,还是他这皇上和皇室其他成员的奢靡、乱伦等丑恶之事。
所有这些事情,都有时间有地点,指名道姓。
身为皇上,这些纸张上写的有些事情,李元乾早就知道,确有其事,只不过是没有公开,普通人根本不知道。
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指名道姓的丑恶之事,是如何传出去的?是如何到这纸上的?是什么人干的?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个疑问,如一根根木棒,不停地敲打在他的头上,他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又像有一大锅浆糊在冒泡,他的脑袋完全被糊住了。
“报——”随着一声喊,一个禁军头领冲进院来,手上抱着一大团纸张。
“皇上,各处来报,皇城内多处发现从天而降的纸张,纸上写的,全都是我天长各级官员的见不得人的坏事丑事。”
“现在街巷里、民院中,到处都是这样的纸,从观察到的巨大孔明灯的数量上看,城外也有很多。”
“啊!”李元乾愤怒地抓过禁军头领手上的纸张,愤怒地撕扯着,边撕边怒吼道:“有人,有人这是要故意扰乱我天长的人心。”
“搜!立即搜!把所有的这种纸张都给搜来烧了。查!马上查,是什么人放的这些孔明灯,查出来,格杀勿论!”
“遵旨!”禁军头领吼一声,去了。
李元乾大步走出天和院,边走边对身后的太监总管说:“立即召集众臣到大殿议事!”
半个时辰后,李元乾走上了大殿,只见大殿中已经聚集了数十名朝廷大臣。
他一眼就看出的群臣个个脸色难看,眼神互相躲闪,气氛神秘而怪异。
原来上朝时,正式议事前三五成群,高谈阔论,而此时,谁也不挨着谁,每个人都把别人当贼一般提防着。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大臣们都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那些纸片,现在是人人起疑心,人人自危。
“皇上万岁!”见他进殿,众臣勉强排成行列,鞠着躬,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哼!朕要想活一万岁,怕是难了!”他冷冷地说着,把手上的一把那些纸张“啪”一声拍在龙案上。
“诸位爱卿,你们也都看到这些东西了吧?”
众臣全都不说话,也不相互看,全都罪似地埋着头。
李元乾“啪”地往龙案上拍了一掌,“说话呀!全都哑巴了?”
“皇上!”有一个大臣突然站了出来,“皇上,我三年前奉旨巡察时,没有向郡守和县令索贿五万贯,那些纸上所写是胡说,是诬蔑!请皇上明鉴!”
“皇上啊!”又一个大臣站出来,“皇上,那些纸上说我虚报人数,冒领军饷,完全没有的事,请皇上明察!”
“皇上,我没有强占土地!”
“皇上,我没有在背后说皇上坏话。”
“皇上——”
……
一时间,大殿里乱成一团,众臣大呼小叫,全都在喊冤枉。
“好了!”皇子把案上的镇纸木条一拍,大声喊道,“那些纸上写的事,你们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朕也清楚,就算朕相信你们,别人相信吗?拾到那些纸的其他官员和百姓相信你们吗?”
“报——”随着一声呼叫,刚才那位禁军头领进大殿来。
“回皇上,臣已带禁军搜查,只收集到数百张那些从天上落下来的纸张,估计还有无数的纸张已经被百姓捡拾而去,无法全数收回,至于放孔明灯的人,禁军正在全力搜查,暂无嫌疑人。”
“知道了,下去吧,继续搜查,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干的。”皇上朝禁军头领挥挥手,这头领下去了。
“诸位爱卿,你们说说,这事可能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做?”皇上把目光移向众臣。
“皇上,这事很可能是大宁的古壶派人干的,目的是要扰乱我天长的人心!”有人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