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宋颖也不想再瞒着顾卓。
    “阿卓，我其实……真的是一个npc。”
    “什，什么？”顾卓有些结巴道。
    “我就是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虽然事实很残酷，但是宋颖还是要把它说出来。
    “不，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顾卓退后了几步，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是真的，我没骗你。”
    宋颖神色淡然，语气平静。
    “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顾卓深深地看了宋颖一眼，然后真的下线去调查了。
    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个月。
    再次回来，神情变得萎靡不少。
    “我没骗你吧。”宋颖看着他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顾卓埋怨地瞪了宋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毁了我的幻想。”
    宋颖噗呲一笑，“什么幻想？”
    “我还想和你在现实中面基的，结果，你告诉我，这就是现实。”
    面基，亏他想的出来。
    “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不好。”顾卓摇头。
    “不好也没办法了，要不你去找别人？”
    宋颖调笑道。
    “不要！我只要你！”
    顾卓一把将宋颖揽到怀里。
    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听到顾卓这样说，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两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了四五年，这时的顾卓，已经二十五六岁了。
    他一毕业，就把精力全部投放到了游戏当中。
    全息游戏的类型也越来越多，宋颖在游戏中也经常听到别人讨论其他游戏。
    最近还有一款游戏非常火，听说是末世类的全息游戏，其紧迫感和时刻与丧尸战斗的畅快感都吸引了不少的年轻人去玩。
    末世类游戏的确非常能够吸引人，尤其是看着丧尸啃食人类和被丧尸追逐的紧张感，特别刺激。
    如果有机会，宋颖也很想再次去末世位面做任务，当然，最好是以人类的姿态。
    顾卓的工作室也越开越大，员工也越来越多，几乎渗透到了市面上的所有热门游戏里。
    可宋颖却发现，顾卓好像越来越焦虑了。
    上线的时间也变少了很多。
    “阿卓，你怎么了？”
    “没事。”
    顾卓偏了偏头。
    嘴上说着没事，可表情却骗不了宋颖。
    “到底怎么了？”宋颖掰正他的头，严肃地问道。
    顾卓低着头，抠着手指甲，“《神魔》的登录人数少了很多。”
    “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一个游戏，是有寿命的，能够存在四五年时间，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是，如果游戏没人玩了，那么…”
    接下来的话，顾卓没有再说出口，但意思却很明显。
    如果这个游戏没了热度，赚不到钱后，游戏公司很有可能会把它关停。
    一旦关停，那么宋颖的结局可想而知。
    “没事的，我也不指望我能活多久。”
    宋颖非常想得开。
    “但我想你能活很久很久！”
    “你要是消失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要你消失！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你要是敢随便消失，我绝对不原谅你！”
    顾卓第一次冲宋颖发起了脾气。
    宋颖被他有些疯魔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消不消失，这种事情，我，我也决定不了啊…”
    宋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会让你一直存在的，我保证！”
    顾卓神情严肃。
    接下来的日子，顾卓都在尽力地让这款游戏重新火起来，而他也做到了。
    游戏再度火了两三年。
    但最后还是沉寂了下来了。
    由于这款游戏开始入不敷出，每月的运营都要花费好几十万，长期的不赚钱，《神魔》官方决定将其关服。
    而顾卓，却花钱将这个游戏给买了下来。
    每个月的高昂支出，却也不是顾卓可以承受得了的。
    在苦苦支撑了三年时间，顾卓彻底没了钱。
    这一次，《神魔》真的要关服了。
    而今天，就是《神魔》存在的最后一天。
    这个消息一出，许多曾经玩过这个游戏的老玩家们都纷纷重新上了线。
    打算与《神魔》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顾卓将宋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消散了。
    “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宋颖轻声安慰他。
    “接下来的日子，请你为你自己好好活。”
    顾卓现在才三十岁，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自己再怎么说，也只能算是他的过客。
    宋颖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走遍游戏的每一个角落，尝遍每一份美食。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西下，天上渐渐暗了下来，繁星也悄然地出现在了美丽的夜空中，距离关服的时间越来越近，顾卓攥着宋颖的手也变得越来越紧。
    “开心点，你难道想要我带着不好的记忆离开吗？”宋颖拍了拍他的手。
    顾卓苦笑了一声。
    这个笑容里，夹杂了太多的情绪，无法挽留宋颖的无力感、对能力不够，没办法保护宋颖的悔恨感，更多的，都是对宋颖即将要消逝的不舍。
    “乖啦！”
    宋颖摸了摸他的头，“你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我只是你的一个过客而已。”
    嘴上这样说着，可宋颖的声音却有些哽咽。
    她好不容易才再次遇上他，可才在一起几年时间，又要再度分开，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遇见顾卓，再次与他在一起。
    “你不是过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宋颖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薄唇。
    “陪我看一场烟火吧。”
    顾卓轻声道。
    “好。”
    两人坐在悬崖边，看着夜空中不停升起的烟火。
    “真漂亮。”
    宋颖感叹道。
    “专门为你设计的。”
    “怎么还有食物形状的烟火？”
    宋颖指着形似一个葱油焖鸡形状的烟火问道。
    “你不是喜欢吃吗？我就想做一个给你看看。”
    “我还喜欢吃冰激凌呢，有冰激凌形状的吗？”
    “有。”
    宋颖看了一场满是食物的烟火，把她都要看馋了。
    “这些烟火看起来好好吃。”
    “那你留下来，我以后做给你吃可好？”
    宋颖笑了笑，深情地吻上了他的唇。
    顾卓闭上眼睛，缓缓回应着宋颖。
    在感觉到紧扣着的手渐渐消散后，顾卓的身体微微一顿，紧闭着的眼睛里滑落了一滴泪，那颗泪，就像是宋颖第一次吻向他而流下的那颗泪一样。
    带着甜蜜，又带着苦涩。
    宋颖最终还是消失了。
    整个游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卓留下了一个硬盘，里面装着的，正是属于宋颖的那份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