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春。
万物复苏,大唐帝国也展现出了一副前所未见的鼎盛气象。
开年伊始,各地的奏报雪片一样飞来,几乎全是喜报,连续几年的粮食短缺问题已经基本解决,边疆稳定,国库充盈,外国的使节和商人一波一波的涌进长安城,到处是一片升平祥和的氛围。
唐玄宗颇为高兴,赐东都洛阳官民连续大宴三天,并亲赴洛阳,在五凤楼与民同乐。
为一睹龙颜,城中百姓汹涌而至,唐玄宗在上面看着五凤楼下面如海浪翻滚般的人潮,听着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龙颜大悦。
回到长安之后,唐玄宗意犹未尽,又在宫中设宴,将所有的王子公主嫔妃聚到一起,享天伦之乐。
席间,武惠妃也是趁着皇上高兴,上奏说寿王李瑁看中蜀州司户杨玄琰之女,想要纳妃,玄宗正在兴头上,正准备答应,却听到一旁的高力士轻轻咳了一声,便知道其中可能有事,于是借故说晚些再行定夺。
宴席结束,玄宗问高力士:
“高将军,李瑁纳妃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老奴建议将此事暂缓。”
“为何?”
“皇子纳妃本没有什么,但这个蜀州司户杨玄琰五年前因被人告发贪墨之罪下狱,后来因病死在了狱中,只不过因为证据没那么确凿,所以一直未结案,暂时保留了他的官职俸禄,如今再纳其女为妃,是不是有些不妥。”
“哦?是这样。不过既然是武惠妃提出来的,人都死了,也不是什么大罪,朕还是应下吧。”
高力士知道,玄宗后宫之中,独宠武惠妃,再加上李瑁是武惠妃之子,一味强求适得其反,于是说道:
“奴才听陛下的。不过,既然决定的话,要提前挑选良辰吉日了。”
玄宗同意了。
次日,高力士将此事告诉给了李适之,说皇上准备同意寿王纳妃一事,他无法拒止,但是他已让皇上提前挑选良辰吉日,皇上也同意了,他会通知太史局挑选日子,日期确定后这份奏章会呈递给礼部尚书李林甫,再由他去给李林甫说将所定的日子公诸于朝堂之上,让大家都知道寿王纳妃一事,这样就为李非上书打通了通道。
高力士无懈可击的安排,让李适之极为钦佩,其心思的缜密和应变能力着实让人叹服,在皇上身边,无人可出其右。
李适之回家叫上李非,准备同他商量上书一事。但之前,他先把高力士通过安排纳妃的日子这件小事,另辟蹊径的做法讲给了李非,同时自己感慨道:
“这种人心机之灵巧远在你我之上,不然不会这么久以身饲虎而不伤及毫毛,你我都需要从中汲取经验。”
李非深以为然。
这份奏疏看起来只是平平无奇,但李非心里清楚,内含乾坤,需要逐字逐句的斟酌,有了上次奏报薛王薨逝的教训,父子俩都极为谨慎。
这本来是谏官的活儿,但没有哪个谏官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他们也不知道里面蕴藏着哪些东西,神仙交代的事儿,凡人不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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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
李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年来和牛倩倩的朝夕相处,自己付出的巨大努力,到头来竟然没换到一点牛倩倩的认可,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自己虽然优秀,但家境贫寒,这也是李飞不敢向牛倩倩开口的最大原因。
他怕让人怀疑自己和牛倩倩交往带有不那么纯粹的目的。
巨大的失落,让李飞痛定思痛,决定放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提早为自己的前途备战,也许只有这样在可预见的将来,可以让牛倩倩为当初所做的决定感到后悔,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报复方式。
所以,李飞痛定思痛,向舍友们宣示了自己的决心。第一次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2003年春,大二下学期的李飞,在查询了xa交大历年的招生简章和分数线以后,确定了自己再次努力的方向。
他们每年招生研究生的分数高的吓人,并且自己的专业招生人数极少,虽然自己专业课根本不在话下,在所有的科目中,最让李飞头疼的,就是英语,应付学校的考试绰绰有余,但对于考研的难度来说,还差的很远。
李飞买了厚厚一本英语词典,像当初啃《全唐书》一样,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自此,英语词典代替了那本《全唐书》,几乎从不离手,图书馆成了他的伤心之地,他实在没有勇气在踏进去,bb机也被他压在了枕头下面,每周末开机一次,看一下里面的信息。于是,教室—宿舍—教室,成了李飞每天固定的生活路线。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疯狂投入的李飞成了一个怪人,乱糟糟的长发和有些邋遢的衣服,更加的沉默寡言。舍友看他这样,也渐渐不再和他插科打诨,李飞再次像在高中时那样,成了一个孤独的另类。
周日上午,李飞拿出压在枕头下面的bb机,打开看了一下,一条信息映入了眼帘:
“小飞,你爸盖房子从上面摔下来了,现在在县医院。”
李飞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看了看日期,已经过去了两天,李飞匆忙的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室友说了声:
“帮我给辅导员请一周的假。”
说完撒腿一口气跑出学校,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火车站驶去。
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经过了七个多小时旅途的煎熬,终于赶到了县医院。
一番寻找之后,在骨科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一条腿骨折,断了六条肋骨,一身的绷带,还渗透着血迹。母亲看到李飞,一边哭一边说着庆幸没有摔到头,不然这个家就塌了。
父亲意识清醒,看到李飞回来,呵斥着母亲:
“你咋给小飞叫回来了,他在上学!我这又没死,哭什么!”
母亲没有说什么,止住了哭泣,擦了擦眼泪,拉着李飞的手说道:
“我也不想给你说,就是害怕,前天来的时候满身血,我吓都吓死了。”
李飞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问着父亲身体的状况,父亲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没事了,手术都做完了,就是这半年可能干不了活了,唉,这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还干什么活啊,好好休息一下吧,先把伤养好。”
然后,李飞把母亲拉到病房外,问道:
“妈,我爸看病的钱够吗?”
“他去年出去打工挣的钱除了盖房子,全花医院了,这房子也没盖好,人成这样了。”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李飞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
“这里面还有七千多,是我这两年存下来的,都是奖学金什么的,你先拿去用。”
母亲坚决不要,说道:
“你把钱都给我,你去学校怎么过?”
“我这还有几百块,我们每个月还有百十块钱的补助,够生活了,今年暑假我就不回来了,想办法打点零工,你把我爸照顾好,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我想办法。”
现实的困顿压得人抬不起头,母亲犹豫了一会儿,把银行卡接住了。
李飞在病房呆了两天之后,被盛怒的父亲赶回了学校。
走进学校的大门,看着周围熟悉的教学楼和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李飞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