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天,也不知季寻子意识到什么,突然将透明大缸连夜转移而去,到底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连那贴身侍卫也不知道。
黑头鬼不甘心,托邵忠成再加紧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昨天,黑头鬼才跟邵忠成喝了一场酒,邵忠成告诉他,这次季寻子做得非常隐秘,他这段时间拉了好几个国师府侍卫喝酒,侍卫们都说不知道那透明缸子到底被运去哪里了。
所以黑头鬼建议,禇雄儿和包振堂先回五华山,以策安全,李正坤的下落由他设法慢慢打听,一旦有了消息,便立即跟邵成忠奔赴五华山报信。
包振堂拒绝了他的建议,说等会着了朱高华再作商议。
禇雄儿说得更加干脆,不救出哥哥李正坤,绝不会回五华山。
黑头鬼被他们的决心所感动,直晃脑袋,叹说自己无能,李正坤兄弟遭受这么大的难,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早知如此,就该早点投奔五华山,无论如何劝住李正坤兄弟,让他别来平都山,自入虎口。
包振堂道:“黑头兄弟,你也无须自责,谁说你不能帮上忙,眼目下便有一件事需求你帮助。”
黑头鬼喜道:“那可太好了,请包先生吩咐,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去做。”
包振堂说要租下他这个院子,用于给朱高华搭建实验场,将给黑头鬼足够金银,让他再另外找一处宅院,安置他的东北小娘子。
黑头鬼慨然说道,愿立即将这座小院贡献出来,让给他们使用,也无需另外找房子安置小娘子,将她接回无常城便是。二位无常爷被免官后,被朝廷禁足在无常城中,不准离开无常城,身边也无丫环仆鬼,他每次去看望二位老爷的时候,都为两位老爷的凄凉处境叹息不已。
既然禇雄儿他们要用这所院子,黑头鬼打算借此机会索性带着小娘子回到无常城,在二位无常爷住的附近赁一所房子让小娘子住,平素还可以帮着二位无常爷洗涮缝补、洒扫收拾一下,他公事之余回到住处,也可以常去看望二位无常爷,陪他们饮饮酒,聊聊天。
包振堂夸黑头鬼仗义并仁义,不忘旧主之恩,但金银还是要给他的,也不全是为了黑头鬼,二位无常爷受李正坤公子连累被罢官,没有了俸禄,连丫环仆鬼都雇不起,日子过得凄惶,黑头鬼多带些金银回去,也改善一下二位无常爷的生活。
黑头鬼这才接受。
饮完酒,天色已黑,包振堂和禇雄儿告辞回客栈,黑头鬼将所有房门钥匙交给包振堂,说他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带着小娘子出城回无常城,走时将院门虚掩,他们来时一推便可。
包振堂嘱咐他,不是不信任他新交的朋友邵忠成,而是此事干系重大,知道的鬼越少越好,且目前暂无需要邵忠成处,让黑头鬼告诉邵忠成,就说要带着小娘子回到无常城照顾二位无常爷,已将这处小院卖掉,不再回住京城。
黑头鬼应承。
包振堂又让他回到无常城后,向两位无常爷讲,他和雄儿公子已来到平都山,无论如何都会救出李正坤公子,让二位无常暂且忍耐目前处境,相信总有云开雾散的一天。
黑头鬼说,二位无常爷要是知道他们来搭救李正坤兄弟,肯定非常高兴,当下应诺回去便及时转告二常,然后跟包振堂和禇雄儿抱拳而别。
包振堂和禇雄儿回到城东客栈,禇雄儿装了两大包金银,带着两个兵,亲自送往黑头鬼处。
天色已黑多时,在东门外守了一天的鬼兵已经回来了,向包振堂报告,他双眼不眨地守在东门路边,连水都没敢去喝一口,一直到天黑要关城门,也没有看见朱高华大人的影子。
看来朱高华之事恐怕办得不是太顺,也不知他何时才得进京来,可能要等很多天,包振堂便挑了十余个鬼兵,给他们排上班,命他们从明日起,一日一个,轮番去东门相守。
第二天一早,包振堂和禇雄儿带着几个兵,来到城南黑头鬼的院子。黑头鬼已带着小娘子离去。
推开院门,查验各屋,屋中一应家具器物,一件都不少,黑头鬼只收拾了细软跟他和小娘子的衣物而去,使包振堂和禇雄儿可以拎包入住。呵呵。
包振堂分配了房间,他和禇雄儿住靠北两间正屋,最大的一间给禇雄儿住,他住次一间。虎猫跟禇雄儿住在一起。其余紧挨着,加上三间厢房,尚余六间房,便由十来个鬼兵分住,二三个一屋不等。
鬼兵们的任务主要是保卫包振堂和值守小院,无令不得出大门。禇雄儿武艺高强,不需要鬼兵护卫,但倘若禇雄儿跟包振堂分开,包振堂的护卫便绝不能少,以免出现意外。
这边安置好之后,包振堂带着几个鬼兵,回到城东,又物色了几家客栈,将原来客栈中的几十名鬼兵分开安置,怕住得时间太长,引起店家和同店客鬼怀疑。
然后宣布了联络暗号,布置了小院士兵交换方案,方才留下带来的鬼兵,另带着几个兵回到城南。
包振堂让所有士兵轮流到小院儿值守,一是为了使士兵们全都熟悉到小院儿的路线,有事才能顺利往来小院和各客栈之间;二是未值守的士兵,都散到城中各处,表面上换购商品,实际上打听街谈巷议,观察街面动静,收集情报信息。
足足等了一个月,朱高华才来到平都山。
朱高华也装扮成商鬼,套着一架马车,拉着满满一车货物,跟着鬼流从东门进城。
刚走到城门口,就从路边跳出一个鬼,一把拉住他,叫道:
“朱老爷,你可算来了,包老爷等你多日了。”
朱高华定睛一看,虽然不识,却听那鬼说包爷,便明白对方的身份,为稳妥起见,又问句:
“跟包爷住在一起的还有什么爷?”
“还有禇爷,你久不见来,禇爷都快急疯了!”
又说出禇爷,朱高华再无怀疑,便赶着车,跟着那鬼往东门而进。
守门兵丁要查验货物,拉开马车上的蒙布,车上装着十多个大坛,揭开坛盖,里面装着腌肉。
朱高华一边悄悄塞给查验兵丁银两,一边道:
“都是送往城中酒楼的,小本生意,请各位官爷多多关照。”
兵丁们得了好处,又不愿多闻腌肉的臭味儿,检查了两三个坛子,便不再查下去,放朱高华过去了。
接应鬼兵直接将朱高华带到城南小院儿。
院门太窄,马车进不去,包振堂只得命值守鬼兵将马车上的坛子搬进院中,马车交由接应鬼兵拉回所住客栈。好在天色已瞑,此处又偏僻,没什么鬼注意这院里的动静。
朱高华进屋,跟禇雄儿和包振堂相见。二鬼问他事情办得怎样,为何这时才来?
朱高华说事情办得很顺利,为保证万无一失,他又在魁星山科学城跟门捷列夫学习了一段时间,在门捷列夫的指导下做了几场实验,得到了一些关键数据。因提取所需的化学制剂量很大,装了好几坛子,来平都山时便不能化着黑风赶路,只得买了马车和几坛腌肉,他自己也装成小贩,赶着马车慢慢走来。路上他也着急得不行,可再急也无法,只能随着马车速度缓缓前行,所以来得晚了。
听说他精炼了方法,又拉来几大坛制剂,包振堂和禇雄儿都很高兴,觉得朱高华的办法一定能顶用。
可现在的问题是万事俱备,只欠李正坤。家伙什备齐,掌勺大师也来到,但李正坤到底被关在何处,却到现在为止,还连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朱高华听完情况通报,皱着眉头说,当初他亲眼看见国师季寻子将装着李正坤的透明大缸抬进国师府后花园,季寻子围着大缸又唱又跳,跟个疯子似的,他当时又气又急,未做多想,心想无论季寻子把大缸放在哪里,横竖是在国师府内,便着急忙慌地出了国师府,赶回当阳城。要早知道是现在这个情况,就该在京城多呆些日子,看季寻子那老狗将缸子从地下室抬出来,又送往哪里去了?如今可怎么是好?
包振堂说,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季寻子既然将装着主公的大缸要去,自然是放在眼皮底下方才放心,可没料到他会突然将大缸转走。曾听主公说过,季寻子在全阴建有成百上千座井狱,用于关押女鬼,如果季寻子将透明大缸转到井狱,因不知具体地点,我们可就大海捞针了。当年,主公的阳世母亲和未婚妻,就被季寻子从京郊大山转移到昆仑山,主公好不容易找到,却再次将被季寻子转走,再也找不到了。可见季寻子这个一千多年的老鬼,非常狡诈,他不是狡兔三窟,而是数不清的窟,我们要想找到透明大缸,光瞎撞是不行的,只能采用笨办法。
朱高华问什么笨办法?
包振堂说,只能有劳朱先生了。请你化着黑风多去国师府和蒋王府潜伏,看二鬼独处或碰在一起饮酒时,是否会谈论起此事,从他们的自语或相互交谈之中,看能否找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这守株待兔之法,不是笨办法是什么!
朱高华想了想,也觉得除开此法别无更好的办法,当即便要化风上御街,包振堂赶紧止住他,说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朱先生刚从科学城回来,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无论如何歇息两天,吃饱喝足了再去也不迟。这种守候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有没有收获,一定会辛苦而煎熬。
朱高华便决定歇息一天,明日天黑,就上御街,先去国师府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