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狂尊,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点不太想回忆这段,但他还是讲述道:
“那时候的老狄,也是我下属,有一天他如往常一般巡逻归来,但途经燕京的一条大街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求救声,他跑过去,发现是一名仙门中天玄派的天骄,正在当街侮辱一名百姓女子,女子不从,被那位仙门天骄,当街虐杀!”
尹辰眉头一挑,强行压住胸中怒火道,“仙门天骄,为何会在燕京?”
“因为当天是仙门纳贡之日!”
狂尊的脸上露出了耻辱之色,
“仙门各派既要俯瞰苍生,自然是免不了回报!”
“纵是坐镇龙国的是尹皇族,也不可能违抗得了玄界所有人定下的铁律!”
尹辰目光深邃道,“老狄制止了他吗?”
“不,来不及了,女子已经惨死!”狂尊冷色道。
轰!
这一刻,尹辰青筋凸起,朝着狂尊怒目而视道,
“你们就是这样保卫燕京的?”
狂尊眼中划过一道厉色,继续把话说完道,“不,狄天策虽未及时赶到,但见状这一幕的他,震怒之下也直接当街掌毙了那位仙门天骄!”
“直接杀了?”
“是的,秽乱帝都,侮辱女子,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狄天策身为禁军都头,自当维护法纪,格杀勿论!”
尹辰怒气这才收敛道,“他做的不错,不过……玄界恐怕不会罢休。”
“当时也有人这么提醒过老狄!”
狂尊回忆道,“当我赶到的时候,老狄已经杀了仙门的人,他告诉我,他身上的职责就是如此,若是怕麻烦的话,禁军岂不成了摆设?”
尹辰长叹,接下来的事他几乎可以想象了,难怪他当初见到怪老头时,后者已是那般落魄的样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是仙门中的天玄派率先发难,当时老爷子已闭关数年,坐镇燕京的是玄界尹家的另一脉,他名叫尹鹏,算得上是您的堂伯。”
“当时的玄界尹家,因为享受惯了玄界得天独厚的福利,以至于除了老爷这一脉,剩下的所有支脉都心向玄界,而你这位堂伯,却是当时族内少数几位与太子一脉关系还算亲近的族人。”
“也正因为此,老爷闭关之时,才会让他坐镇燕京,可是面对天玄派的强压威逼,你堂伯也只好鞭笞了狄天策,但哪怕是他将老狄抽了个遍体鳞伤,天玄派却还是不依不饶,后来更是逼着他下了一道昭告天下的律令!”
尹辰冷冰道:“什么律令?”
“仙门杀人不犯法!”
随着狂尊一字一句地道出,尹辰的神情早已是冷的可怕,一股火气更是自丹田燃起,蔓延全身!
“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法律吗?”
试想这样的律令办了下去,这世上还有半点道理可言?
玄界之狂,令人发指!
尹辰不禁冷声问道,“我父亲当时在哪?”
“他在北境!”
狂尊答道,
“当属下通知他紧急赶到燕京的时候,老狄已经被天玄派强行押往了玄界,并将处以凌迟之刑。”
“少君一气之下,直接杀向了玄界,那时候太子刚入圣不久,却凭着一口七星龙渊剑,压得天玄派所有人抬不起头,最后硬是逼到天玄派的老祖都不得不下场。”
“而这一战,也是尹皇族有史以来对玄界的第一次发难,虽然规模较小,却正是因为这一次,让玄界的仙门各派彻底明白了过来,让天下掌握在这样一支不可控的家族手里,终究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于是这才为十八年前的反天之战,埋下了导火索。”
“之后,太子将老狄救下并彻底纳入了自己的阵营,也就是龙魂十二宫!经过这一次,察觉到尹鹏能力不足的太子,还将后者干脆调回了玄界。”
“而这一次,又为日后的尹家内乱埋下了伏笔!”
这一刻,回忆中的狂尊似在唏嘘,又好似感慨,
“这,便是你父亲待人宽仁的一面,记得很多年前,他就问过属下和三长老一个问题,当时觉得挺有意思,现在再想来,或许他很早就在为这一战准备了。”
“他问,人间的众生百姓,怎可贱如尘埃?
明明是他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才编制出了这座美好的山河,又怎可还说,他们是微末不足道的蝼蚁?”
“记得那时候的太子五官青涩,肩上也承担不了太多的责任。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很深邃,很明亮,像极了这人世间,摆放于寻常百姓家门前的灯火。”
时至今日,每当回忆起太子当时那种坚毅,充满决心的目光,狂尊依然忍不住地感慨万千。
因为多年过去,那个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最难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