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着眼前的钱在发愣的左栋梁，在听到对方的要求后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
    “朋友，这个事儿真不行！”
    左栋梁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每个月都有大事求着这位李所长，看在前进的份上，这份临时工工作我可以不要，但这个路子我真的不想丢！”
    张姓男青年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钱：“听说左哥的哥哥得的是肺结核，每个月都要花高价从李芝莲手里拿到特效药。”
    既然对方是黄前进介绍的朋友，左栋梁也不藏着。
    “没错，我大哥做一次复查的费用实在是太高了，想拿到这种药就必须拿月内市里指定医院的检查报告。”
    左栋梁郁闷的摇了摇头。
    “而每次检查的费用最少也是你桌上现在摆的这个数！”
    张姓男青年正是张清明。
    对于左栋梁开口就拒绝他的所请，他一点也没感到意外。
    放在一九八四年，肺结核这个病可不是每户人家都承受得住的。
    这个时候用来治疗肺结核的几种抗生素和特效药因为产量和专利权的原因，价格都很贵，没有正式工作得不到国家报销的人根本吃不起太久的药。
    而且这个病在家里要富养，补充营养很重要！
    偏偏这个年代物资还很匮乏，全国大部分人还在温饱线上努力。
    左栋梁家里条件本来就不行，他大哥只不过是一天挨一天日子罢了。
    张清明早就在黄前进这里打听过左栋梁家的情况，自然是有备而来。
    他打开脚边的提袋，将一些没有外包装的药物胶囊一叠叠的放在了那叠大团结上。
    “这里有一年份的异烟肼和利福平（肺结核特效药），都是最好的进口药。药钱就当是左哥今晚帮我一个小忙的的劳务费。”
    “你觉得怎么样？”
    左栋梁愣了一下急忙抓起桌上的胶囊放到灯下打量，药板上名字和自己大哥吃的药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他发现这种药的剂量比自己大哥吃的要大得多，从李芝莲那里拿的药，自己大哥一餐要吃十粒，而这种药一餐只吃四粒。
    虽然药板上没有生产日期和厂家，只看这药板的工艺包装和文字，明显要高出李芝莲给的那种药很多。
    难道真的是进口货？
    左栋梁刚刚在卫生所被李爱莲反复蹂躏的内心立即火热了起来。
    那么自己要不要去替这个人干这件事儿？
    似乎自家屁大一点的卫生所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文件值得偷？
    左栋梁的心里在权衡。
    一边是大哥一年的免费药，是自己可能去吃牢饭，内心的纠结在他脸上明白无误的显露了出来。
    张清明这才开口解释。
    “说起来，这件事的原因也很可笑，我妹妹班上有个同桌叫齐凤……。”
    听张清明把事情浅浅的讲了一遍，左栋梁忍不住狠狠地挠了下脑袋。
    “现在县长的千金真是了不得，她真的敢这么做？”
    左栋梁没有对李芝莲能够做出这种事感到意外，让他感到意外的齐家的家教。
    “我就是担心，左哥你信不信这件事，打开档案袋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我就是好奇这个李芝莲会在我妹妹的体检报告上做什么手脚？”
    左栋梁想了想，最后把钱和药都推了回去。
    “你是前进的朋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个忙我帮了，钱和药不用你给！”
    当左栋梁匆匆而去，黄前进才从里屋走出来。
    张清明看着黄前进笑了笑。
    难怪两个发小里就黄前进赚了钱，知道自己找左栋梁办的事儿不好被第三个人听见，所以才躲得远远的。
    这就是个人精！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额头上冒着虚汗的左栋梁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左顾右盼的走进了黄前进的家里。
    黄前进也没问他去干了什么，和他打个招呼就说去厨房弄两个菜吃点夜宵，又把空间留给了张清明和左栋梁。
    “这个老女人是越来越心黑了！”
    一中特别班的体检档案袋和一支黑色的钢笔摆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戴着手套的左清明抽出当中的一份递给张清明。
    “也幸亏你这个当哥的警惕，要不然这体检表上的这句话传出去，估计你妹也没脸活着了！”
    张清明就着灯光扫了一眼体检表，最下方那极度刺目的一行字落入了眼帘。
    “我艹你laolao！！！”
    张清明两辈子都没如同现在这样愤怒过，这短短一句话里代表的恶意和狠毒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上限！
    齐卫国这个老狐狸摆明了是想整死张白露！
    在一九八四年，一个女孩子身上出现这样的丢人新闻，别说考什么大学，以后的整个人生都算毁了。
    众口铄金之下，性格但凡柔弱一点的怕是会选择自我了断。
    左栋梁轻轻拍了一下张清明捏得磕磕作响的骨节。
    “为这种事生气真的不值得，要不我们把这些体检表都给毁了，让上头再给学生们体检一次？”
    左栋梁设身处地替对方想一下，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侄女身上，估计他比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要沉不住气。
    张清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滔天的怒意在他胸膛中澎湃。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档案袋如果不见，迟早会查到有钥匙的你身上！”
    他拿起桌上的档案袋露出了一丝冷笑。
    “一个小时之后，麻烦左哥把这个档案袋放回原处！”
    接着张清明又把钱和药推给了左栋梁。
    “这些左哥收好，算是我替我妹妹谢谢佐哥了。”
    左栋梁还要婉拒，却被张清明摁住了手。
    “另外再附送一个左哥最想知道的消息。”
    “最迟到明年，国家就会出台肺结核药治疗费报销制度。”（一九八五年出的政策）。
    不由分说的将药和钱塞给了左栋梁。
    “这刚好一年份的药，足够左哥的家人吃到政策落实为止。”
    “真的！？”
    左栋梁终于失态的猛地站了起来。
    如果张清明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全家总算是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张清明小心的用一方毛巾包着档案袋和钢笔离开黄前进家里。
    随身城市中。
    一台扫描仪将张白露体检表上的那句话完整无误的提取了下来，一只机械手抓着李芝莲的那支钢笔在程序的控制下，完美地将李芝莲的这句话完美的复写在了每一张体检表上。
    张清明呵呵一笑。
    希望自己这份大礼李芝莲所长能够喜欢。
    他还有另外一份大礼要送给幕后黑手齐副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