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帝看向刘凌,后者亦是一副愕然的表情。
这首诗自然不是萧元聪所作,而是刘凌在讨论招牌名字的时候说出的一首诗。
当时刘凌还取了红银霜的名字。
这首诗名字很长,刘凌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是宋朝黄庭坚的诗作。
想不到的是,萧元聪只听了一遍,竟能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想到自己当年背古诗背课文时,那绞尽脑汁的样子,刘凌只想拿脑袋撞墙。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萧帝见刘凌也十分震惊,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时,萧元聪道:“父皇!这首诗作可还行?”
萧帝并非什么风流才子,吟诗作对之类的玩意也不大行,儿子能做出此等诗作,他自是十分满意的。
“嗯!不错,确实是首好诗,魏师傅以为呢?”
闻言,魏成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连忙道:“回陛下,此诗绝对算得上是佳作!四殿下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才学,当真是少年英才!”
听到儿子被夸,萧帝比自己被夸还开心!
有了萧元聪打头,萧帝便满怀期待的看向萧元寿道:“老三,你的诗呢?”
“啊!我?”萧元寿懂个毛的诗,刚才在酒桌上一直在和刘凌吹牛皮了,哪里记得刘凌说过的那些诗句?
不过也无所谓了,背不下来,现编总行吧。
再说了,若编的尚可,到时候直接让萧帝帮自己写一份,那牌匾不就到手了吗?
想到这,萧元寿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飞雪落下九重天!”
吟出第一句后,萧帝不由得眉头挑起:这小子一直不学无术,怎么今天开了窍,竟学会吟诗了,而且第一句还不错!
魏成也无比激动的看向萧元寿,这些年来,魏成一直在教习这三位大周皇子。
然而,这三个一个比一个奇葩,老二专心干木匠活,字都不认识几个。
老三整天乱跑瞎玩,上课根本看不到人。
老四倒是个实诚孩子,只可惜,忒实诚而且没什么主见,经常被老三拐跑。
面对这三个奇葩,脾气再好的老师也要被气成高血压。
而魏成本身脾气就不怎么好,在碰上这几个倒霉孩子,整天被气的七窍生烟。
天可怜见,这几个孩子终于开窍了,竟还学会吟诗了!
萧帝很激动,魏成很激动,就连刘凌也很激动。
因为只要萧元寿凑合着吟出一首诗来,今天这事便算是过去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萧元寿的时候,这家伙抬头看了半天房梁,半晌也没想出第二句来!
这个……
眼见着希望变成失望,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元寿的诗,要胎死腹中的时候,便见他脑袋一晃,又说道:“疑是天兵落玉盘!”
“啊?”众人一脸懵。
好好的下雪,怎么又落天兵了?
还不等众人转过弯来,萧元寿便接着说道:“鲸吞牛饮全入口,舌头一舔好甜甜!”
咳!
刘凌一口吐沫差点当场呛死。
萧帝和魏成也是瞠目结舌。
这玩意也叫诗?打油诗都不算!
就在刘凌捂住脸以为要完蛋的时候,原本脸色阴沉的萧帝,突然放松了神情:“呵呵,虽说这诗狗屁不通,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儿第一次所作,算是你过关了吧!”
魏成嘴角抽搐了一下,终究也没说什么,对萧元寿而言,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诗句,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萧元寿过关之后,萧帝又看向老二萧元启。
后者倒也识趣,直接低头道:“父皇,他们确实商量诗句来着,不过我没怎么听,所以吟不出来,还请父皇降罪!”
老二也是个老实孩子,旁人对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期盼,见其主动承认,萧帝自然顺着他的话说道:“嗯!你虽文采不济,但内心赤诚,今日之事便算了吧!”
“谢父皇!”三兄弟赶忙叩首然后站起身来!
萧帝看了看刘凌,又看了看魏成,说道:“你们两个也别跪着了,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谢陛下隆恩!”
逃过劫难之后,萧元寿立刻想起了今天被打的事情。
他忙道:“对了父皇,儿臣要告御状!”
听到这话,萧帝无奈的揉起了额头。
身为皇子,有些事不自己想办法解决,竟要找自己告状,你这家伙,平日里折腾闹事的劲头哪里去了?
“什么事?快说!”萧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萧元寿赶忙将今日的见闻说了一通。
在他看来,萧帝听说此事之后,必定会将沈一鸣等人全部捉拿进诏狱,然后充军发配,秋后问斩,咔嚓,哇呀呀呀!
然而,当萧元寿手舞足蹈的说完,萧帝却只是淡淡的回复道:“这种小事也要来告御状?”
“若都像你这样,那些水灾民变之类的事情还怎么处理?”
“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不要来犯朕!”
说罢,萧帝大步离去。
吕方一边屁颠屁颠的跟上,一边尖声说道:“圣上起驾!”
擦了擦脸上的吐沫,萧元寿委屈道:“嘶,父皇怎么不管?”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萧广萱凑上前道:“三哥啊三哥,你身为皇子,让大臣的儿子给打了,还有脸和父皇说,父皇没收拾你就不错了!”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了然:“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几个的家给烧了!”
说着,萧元寿便要出门。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魏成开口了。
“三殿下且慢!”
这话虽说客气,但语气却十分严厉,似乎是窝火很久的那种。
而此时,萧元寿才想起来,父皇那关是过了,但师父这关还没过呢!
和刘凌一样,萧元寿也比较尊重这种古板正直的老学究,而且很多时候,他闯了祸,也都是魏成帮忙顶在前面受罚的。
(
所以,听到魏成的话后,萧元寿立刻站在了原地。
“呃!魏师傅,叫我啥事?”
魏成死死的盯着萧元寿,片刻之后,他沉声道:“纵火乃是大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殿下是打算蹲天牢吗?”
“啊!这……”萧元寿嘴角抽搐起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一句十分有名的屁话,这话忽悠忽悠老百姓还行,真拿这话当真的,估计也只有包拯、海瑞这等人物,
实际情况中,县太爷的儿子杀人,都未必论罪,更不要说天子了。
不过,魏成和萧元寿讲道理,后者也不知怎么反驳。
毕竟魏成可是以身作则的,他既不贪污,也不受贿,更未曾和严党有过瓜葛,算是朝廷极少数干净的官员。
萧元启和萧元聪两兄弟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也被魏成盯上训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魏成要继续说教的时候。
他的神色确是突然间缓和了下来。
目光从萧元寿三兄弟身上一一扫过,随后魏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几位殿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仁义之举,但当时殿下势单力薄,若有什么凶险,岂不让我大周后继无人呼?”
“所以,再遇到此事,第一时间报官便是!”
看着难得露出笑脸的魏成,三兄弟也十分感动。
尤其是萧元寿,他眼含热泪的说道:“魏师傅,我还以为您要收拾我呢!”
魏成长出一口气道:“殿下惩恶扬善,此乃大丈夫所为,我若加以苛责,岂不是小人行径?如此,怎可为师?”
萧元寿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哎,不对魏师傅,那几人皆是朝廷高官的子嗣,我等就算报官也无济于事,顺天府的那些蠢货们根本不敢抓那些人。”
“至于刑部,那几人中,便有刑部尚书的儿子,就算告到刑部也没办法将他绳之以法。”
魏成虽是个老学究,但对朝中的事情,倒也知道不少。
如今,严党当道,官官相护,就算真闹到刑部,最终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但为人师表,自不可能告诉萧元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沉声说道:“既然刑部管不了,那就去找都察院,如果都察院也管不了,就去找大理寺!”
“若大理寺也管不了,再上书给皇上,有皇上在,那些宵小必遭惩戒!”
萧元寿茫然的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搞定了几个皇子,魏成的目光又落到了刘凌身上。
“刘凌,你可知罪!”
面对顶头上司的呵斥,刘凌选择了装孙子:“下官知罪!”
“嗯?那我问你,你所犯何罪?”魏成又问。
“不应该擅自带皇子出宫,更不应该让四位皇子置身险地。”刘凌将刚才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魏成微微点头,随后又道:“今后若要外出寻找诗词灵感,需向我汇报,带足侍卫才可。”
“不然,殿下若有个闪失,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杀的,知道了吗?”
“下官知道了!”刘凌继续装孙子。
一旁的萧元寿闻言一怔:“嗯?魏师傅,这么说您今后允许我出宫了?”
目光回到萧元寿身上,魏成的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不错,这次外出你们所作诗作颇佳,若能长此以往,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安全方面还需要有保障才是。”
“好啊!那我们明天接着去!”萧元寿一蹦三尺高。
魏成见状当即一盆冷水浇下:“明天不行,明天你孙大学士教你经史论,他过两天就要回辽东了,你可得好好珍惜机会!”
“啊!好吧!”萧元寿顿时又蔫了,他看向刘凌,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明天的饭局就免了吧!”
“改天再补上!”
靠,你小子,还惦记着我那几顿饭呢!
刘凌满头黑线。
魏成也看向刘凌道:“明日你便和我一起整理书库典籍吧!”
“是!大人!”刘凌低头答应。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安排好明日工作之后,魏成便让人散了。
萧元寿三兄弟回宫,其他人也是各回各家。
折腾了一天,刘凌也十分疲惫,就在他想要跑路回家的时候,萧广萱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喂!听说你和他们几个要卖什么白糖,还分了股份!”
刘凌低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一边舒展身子,一边打了个哈欠。
“嘿呀,是,怎么了,殿下也要参上一股?”
“废话,这还用说吗?”萧广萱理所当然的说道:“股份怎么算的?要投多少银子?”
刘凌随即便将兄弟三人的股份说了一番,在听到萧帝的亲笔牌匾价值三成份子后,萧广萱当即尖叫道:“啊!父皇的墨宝这么值钱?早知道我就选这个了!”
刘凌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人家先选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若三殿下弄不来,您还能顶上!”
萧广萱龇了龇牙道:“切,这点小事他还是办的成的,既然你什么都不缺了,那不如这样,我在京城还有几间好店铺,全让你用了吧!”
“啊!几间!”刘凌瞪圆了双眼。
这家伙身为公主,却在京城又是买房子,又是买店铺的,怎么,她难道想炒房地产!
看着刘凌惊讶的反应,萧广萱十分不满:“怎么,不行吗?”
刘凌摆摆手道:“行行行!你是公主,说啥都行,那些铺面都在什么地方,给我个地址,那天我去看看,也让二殿下来踩踩点,他说要管店铺装修的。”
“哼!这还差不多,那我这店铺算几成份子?”萧广萱双手抱胸,傲然说道。
刘凌托着下巴想了想道:“算你两成吧!”
“什么?才两成?老四几千两银子就是两成,我这些铺面,总归比那些银子贵吧!”萧广萱对这分成十分不满,她强硬道:“不行,最少也得给我四成份子!”
这次刘凌可不再惯着这大爷了,他伸出手指头一边掰一边道:“二殿下一成,三殿下三成,四殿下两成,你再要四成!”
“十成份子你们都拿去了,那你们干得了,还要我干嘛?”
“两成,这是最多了,若不行,大不了铺面我自己掏钱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