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韦恩酒店不远的斯坦尼斯大酒店的客房门口,一个黑人大块头诧异地盯着手里的邀请函,他打量了一下送信过来的服务生,用十分明显的西海岸口音说:“你确定这是送给我的吗?真的没搞错吗?”
“邀请函上有您的名字,先生。”服务生态度非常好,满脸笑容的说道,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黑人大块头把请柬翻了过来,但率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那复杂的花体英文,一个浪花和船结合的图案在黑色的邀请函正面呈现出闪亮的金色,黑人用手一抹,发现那是真正的烫金工艺。
然后他在下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the notorious b.i.g.(声名狼藉先生),在绰号下面还附赠了他同样不短的真名,克里斯托弗·华莱士。
biggie已经阔别这个名字很久了,除了他母亲,没人再叫他克里斯托弗,而从他上一张专辑名声大噪以后,全世界就已经忘了那个曾数次入狱的黑人小男孩,转而追捧东海岸说唱界真正的硬汉。
把邀请函翻过来,克里斯托弗发现,邀请函背面的左下角用一行小字写着,大西洲号欢迎您的大驾光临。
直到这时克里斯托弗才冷哼一声,他就知道,那些上流社会的红脖子怎么可能请一个黑人说唱歌手去表演,合着是条赌船。
这条船在东海岸相当有名,原因无他,它是唯一一条躲开了东海岸所有海警和国民警卫队盘查的赌船,堪称是东海岸赌徒的圣地。
当然了,全世界各地类似的赌船也不少,比这更豪华的有的是,而为了榨干赌徒们的每一次资金,他们会把船开得越远越好,并在船上准备所有生活必需品,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电影中那些所谓的公海聚赌,其实指的就是这些赌船,而参与其中的赌徒大多非富即贵,每场赌局都是豪掷千金,普通的那些赌鬼可难窥其中风貌。
所以如果仅仅是供上流阶层赌博娱乐的赌船,大西洲号也不会那么出名,真正让这条船名声大噪的,是他们每半年在官网上放出的神灯赌博游戏。
神灯赌博游戏号称面对所有人,只要你遇到了麻烦,想尽一切办法获得船票登船,只要能赌赢,神灯会替你摆平所有麻烦,就像传说中的阿拉丁神灯。
这种情节放在电影里倒也常见,因此也没有那么吸引人,大家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诱人的条件,赌赢的难度一定很大,那赌输了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神志清醒的正常人觉得这场游戏只不过是人口贩卖的另一种别称,那些遇上大麻烦不得不登船的人肯定早已众叛亲离,警察也不会管他们,如果就此消失,对大家都好,简直是完美的拐卖对象。
不过也有人对这种论调提出质疑,一方面是普通的赌徒曾经穷尽华丽的言语描绘大西洲号的奢靡,他们说那里简直像是另一个国度,船舱之下埋藏着来自于海洋的巨大财富。
他们都这么有钱了,能弄出一艘神不知鬼不觉躲过所有海警搜查的船,还在乎那点人口贩卖的利益?而且如果要贩卖,那干嘛不一个月开一次,这个世界上有麻烦的人多了,只要开的够勤,不怕有人不上钩。
有关于大西洲号的传说,两方的态度也是相持不下,但并不阻碍东海岸的有钱人和那些真正走投无路的失败者登上这艘船。
真正将这艘船的名声推至顶点的是神灯游戏的另一个规则——上船的人可以向随机一个人提出赌博挑战,这个人不非得在船上,在哪儿都行,甚至也不非得是提出挑战的人认识的人,只要有他的名字和身份信息就行。
提出挑战之后,大西洲号会向被挑战者发出一封邀请函,对方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受,而如果选择了接受,择日便可登船,一旦胜利,原本属于赌徒的奖品就会悉数归成功者所有。
当然了,如果提出挑战的人赢了,那么上船的被挑战者也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听起来有些不公平,毕竟被挑战者又没遇上什么大麻烦,获得的奖励很有可能也不是他们想要的,但有趣之处就在于,被挑战者收到的邀请函上会写明挑战者的身份。
被挑战者当然可以拒绝,把请柬一扔,拒不上船,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这样,永远善于把复仇当成既得利益的一部分,甚至高于任何其他利益,哪怕只为和对方生死赌命,他们也觉得值。
克里斯托弗根本没想上船,现在他的专辑创作处于灵感枯竭期,还想借着音乐节找找灵感,他可不是那群闲着没事干的青少年,他得忙自己的事业,没空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是忽然,克里斯托弗想到了挑战者与被挑战者的这条规则,难道这条船其实不是邀请自己去表演?而是有人挑战了自己?
克里斯托弗心中一惊,他像是有所预感般拆开了邀请函,果然另一段话题文字出现在了信函中,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落款——“tupac amaru shakur”,也就是最近与他发生激烈矛盾的,他的老朋友和老对手2pac。
克里斯托弗沉默的站在原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tupac怎么会采用这种手段,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激进?
这也是很多人都想问tupac的问题,你的歌词和观点为什么要那么激进?你的人生态度为什么要那么具有攻击性?你的说唱风格为什么要如此暴力?
克里斯托弗捏着请柬,深肤色的脸上表情更为深沉,最终他把请柬交还给了服务生,并说:“今晚码头见。”
捏着请柬的手逐渐变得细瘦而修长,席勒从黑色的邀请函上收回目光,哈尔看向他说:“你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人得罪了你还能活到现在?”
哈尔料想到了席勒的回答,肯定又是什么或许是个素未谋面的老朋友之类充满哲学暗示和自相矛盾的话语。
结果他听到席勒说:“管他是谁,反正我不去,我忙着呢。”
哈尔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这位席勒不是教授,并且比起教授,他终于有那么一点像现代的美国人了,讲求利益和效率,而不是每天都在翻旧账。
哈尔凑过去发现,席勒手里拿着一本大部头,里面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批注,但明显不是席勒写的,哈尔端详了半天才说:“康斯坦丁?这是他的书吗?”
“没错,我刚刚找他借来的,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需要研究一下。”
哈尔像不认识席勒似的打量了他一下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康斯坦丁?他应该没理由不告诉你。”
“他也不知道,而且他是个纯废物,等他研究不如我自己去找。”席勒快速的翻着书,浏览着每一个条目,飞速的检索自己需要的信息。
哈尔却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席勒实在是太奇怪了,亢奋、癫狂,动力十足,看上去像一台停不下来的发动机,那群异世界来客就没想过修修他吗?
“好吧,你找吧,我打算再去路西法那喝一杯……”
“别跑,先说说绿灯军团最近怎么样了,计划进行的还顺利吗?”
“倒是还不错,不过……”
哈尔刚说到这儿,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于是他接起来,对着电话那头说:“喂?奥利弗?对,怎么了?你不是说不来吗?好的,我和席勒去接你。”
“奥利弗来了。”哈尔十分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他太忙来不了了呢,这下好了,我们又聚齐了,再叫上克拉克和戴安娜,我们去酒吧好好喝一杯。”
“你们去……奥利弗之前在哪儿来着?”
“当然是墨西哥,他一直在墨西哥,怎么了?”
席勒微微皱起了眉说:“没什么,你说的对,我们得去接他,然后好好的给他接风洗尘,走吧。”
哈尔一脸茫然,他觉得这个席勒真是太难懂了,怎么东一头西一头的,说话颠三倒四,还经常自相矛盾,完全没有教授的逻辑性。
和教授打交道打多了,哈尔不怕他说话慢或不说全,因为只要他说了,一般都极有逻辑,而且直指真相。
但是这个席勒说话含含糊糊的,有点像是不清不楚,也有点像是在装傻,到了理解的层面,让人觉得这种意思也行,那种意思也行,突出一个模棱两可,总让人感觉不确定,再看看。
哈尔摇了摇头,仍然是奥利弗归来的喜悦冲淡了他的疑惑,他立刻拎着车钥匙下楼开车,可席勒却在路上说:“奥利弗应该早就到了,现在恐怕在码头等我们了,等我们开车到那儿,他起码要等半小时。”
“我白天的时候听说克拉克和戴安娜都在码头玩,不如让他们先去接上奥利弗,我们在酒吧会合。”
哈尔一想也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奥利弗千里迢迢回来,让人在码头等那么久也不好,还是让克拉克带他先去码头坐坐,也能提前休息一下。
哈尔想给克拉克打电话,但席勒又拦住了,他说:“给戴安娜打,克拉克得知奥利弗回来会像你一样兴奋,而一个在旅途中满身疲惫的人恐怕没有更多的情绪去应对这种兴奋了,要是让克拉克感觉到自己被冷落反而不好。”
“天呐,医生。”哈尔惊讶的看着席勒说:“你竟然也有这么贴心的时候,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动摇我和教授之间的感情了。”
“我想他会非常高兴。”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但哈尔也没工夫去琢磨了,他拿起手机就去给戴安娜打电话了,由于走的太急,没看见席勒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的则是克拉克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