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渐渐平息，山谷之中显得格外寂静。赵鸿觉得有些冷，又召出一团火焰。火光照亮着周围一丈方圆，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师弟，要不还是说几句话吧，就这么坐着，我有点……无聊。”赵鸿其实是心里有几分害怕，虽然他还要年长楚凡几岁，但从小上山修道，没有什么外出的经历。第一次外出降妖伏魔，就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倒霉了。
    “师兄想说什么？”
    “师弟你该不会真是神兽化成人形了吧？”赵鸿问到。
    “我另有机缘，锤炼过体魄。”楚凡知道自己展现出来的实力的确过于惊人了。只不过很难跟赵鸿详细解释，只能随便说个理由了。
    “只是简单的锤炼体魄怎么可能达到这种程度，蜕凡境界之下的武者几乎都不可能拥有你这样的身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体内一定有神兽血脉，否则不可能解释。”灵族的声音传来，楚凡本不想理会他，但也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上古年间的往事。
    “你就这么确定，我若是修炼了某种炼体的功法，达到了这种境界呢？”
    “人族的天赋摆在那里，不是功法可以弥补的。”灵族的语气当中充满着对人族的鄙夷。
    “你们三族联手都被人族赶了出去，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族？”赵鸿说到，这灵族的口气的确让人很不舒服。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人族本来就是最低劣的种族，不要说和神魔灵三大族相比，就是海族和蛮族也比人族要强，人族只不过是凭借阴谋诡计而已。”
    “什么阴谋诡计，当年人族先祖开创阵法一道，战场之上万人列阵，所向披靡。神魔灵三族至尊不顾天道规则想要出手干预，结果人族先祖早有准备，百万大军为阵，力抗三大至尊一击。这才让三族失去了对抗的信心，不得不狼狈退出中央大陆。”这是一段传承十万年的历史，但直到现在中央大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人族真正崛起之战。让无数习惯了逆来顺受的人族敢于站起来反抗压迫，让他们坚信四个字，人定胜天！
    “你只知道那最后一战，你可知道在那之前，他将自己开创的阵法献给神族，蛊惑神族与魔族决裂，暗中帮助神族训练战士，掀起一场长达数十年的神魔之战，如果不是这样，人族又如何有机会发展起来？”灵族强者开口说到，这是他们不曾了解的东西，对于神魔人三族都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所以被故意遗忘掉了。
    一开始那位开创阵道的人族知道自己若是偷偷训练战阵，一定会被发现然后制止，所以便想到了这个办法。他将阵法献给神族，当时的神皇见识到了战阵的威力，意识到了这将改变中央大陆的格局。他心动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神魔之战。而人族也趁势崛起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有勇有谋，这才是人族先祖的风采。”赵鸿这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不管怎么说，这的确算是一大污点。难怪那位人族先祖，连姓名都没有流传下来。
    “在那种情况下，能给人族找到一条出路，他比至尊更加伟大。”楚凡说到。灵族也不说话了，哪怕是处在对立方，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一位人族的天资和才情。
    “听说灵族都有三只眼，为何你只有两只眼？”楚凡问到，他在禁忌之地见过灵族，虽然他们修为低下，还不到可以睁开第三只眼的时候，但是额头上的竖眼还是存在的。
    “我只剩灵魂，自然没有灵眼。”
    “灵魂就没有三只眼吗，那岂不是和人族没什么区别？”楚凡突然想到。
    “不仅仅如此，神魔灵三族，包括海族和蛮族，在灵魂上也是没有区别的。”灵族回答道，他们生有第三只眼，能够看到很多人难以发现的东西。
    “灵魂没有区别。”楚凡修炼化龙诀，自然知道肉身并不是一成不变，等到修为高深之时甚至可以化身为龙，但是的确也没有涉及到灵魂的改变。也就是说化龙诀即便修炼到最高境界，也只是修成龙身，而不能修成龙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上早就有过猜测，六大种族其实拥有同样的祖先，只不过进化的方向不同而已。神族向往天空，所以生出双翼，魔族渴望力量，所以长出感知力量的角。灵族追求真相，所以拥有看破虚妄的第三只眼，海族为了适应水中的环境，生出了鳞片。蛮族则是强化了体魄。”灵族说到，不过他这也是从书中看到的，灵族先辈的猜想。
    “怎么可能，你们这些异族怎么可能和人族拥有共同的祖先，你不要再侮辱人族了。”赵鸿呵斥道，他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的，楚凡倒是相信了几分，否则很难解释这些种族的出现，和他们如此相似的灵魂。
    “你觉得这是在侮辱人族，但这就是事实。所有种族都是从同样的起点开始进化，为了真正的完美之身。只不过是人族一直停留在原点罢了。”
    “正如你所说，那神魔灵三族的失败，不就证明了你们的进化路线都错了么？”楚凡一句反问，让灵族迟迟无法回答。
    “我们进化的方向是专注于个体的强大，而非整体的提升。”
    “人族亦有三大至尊，神魔灵三族在个体战力上，真的就超过人族了吗？”在这十万年以来，几乎没有出现过两大至尊同时存在的局面，所以至尊之间的强弱，也很难分辨。
    “至少在神魔灵三族普遍个体战力要强于人族。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但这没有意义。一个普通的灵族胜过一个普通的人族，但十个灵族战士却胜不过十个人族的战士。普通战士的个体战力毫无意义。”楚凡说到，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大陆局势，至少也要达到第四境界，也就是入圣境界才有可能。
    灵族不开口争辩了，如今人族占据中央大陆是事实，神魔灵三族都要联手才能跟人族抗衡，否则早就被一一吞并了。连自己的大陆都难以保全，更不用说重新占据中央大陆了。其实灵族强者也很清楚，他们很难再胜过人族了，因为那位人族先祖并不是自身强大，而是让人族整体变得强大起来。
    “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楚凡看向周围，忽然向赵鸿问到。
    “没有啊，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我不是说你的身体，而是周围的环境，和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楚凡看向天空，没有星光，亦没有明月。黑夜像一块幕布一样笼罩着大地，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这有什么问题吗？”赵鸿还没有反应过来。
    “从我们进山谷到现在，已经过去至少两个时辰了，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半夜，现在应该即将破晓了才对。”楚凡这样解释，赵鸿才恍然大悟。这一夜他受到的惊吓太多，已经忘了时间了。
    “现在才发现吗，你们以为真的能够熬过这一夜吗？”
    “又是你动的手脚？”楚凡抓着惊鸿剑问到。
    “在这永恒的黑暗当中沉沦吧。”灵族最后一道声音响起，随后楚凡居然就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
    “师弟，这是怎么回事？”赵鸿也顾不得丢脸，直接问楚凡，可惜楚凡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永恒的黑暗，所以这一切都是假象。”楚凡见识过真正的永恒之地，那是连至尊都无法领悟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灵族不可能施展出永恒的力量。但即便他知道这是假的，也无法找出破绽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试一试，看能不能走出去。”楚凡说完便起身，赵鸿赶紧跟上，两个人按进山谷的路线往外走去。只是无论他们走出去多远，都还是在这山谷当中打转。
    “即使知道眼前的都是幻象，但无法看破还是无济于事。”楚凡想到。赵鸿也没有开口，不想打扰楚凡思考。
    “你能欺骗的，也只有我的眼睛而已。师兄，你相信我吗？”楚凡突然问到。
    “自然相信，不过师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就闭上眼睛，跟着我一起出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楚凡说到，赵鸿隐约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闭着眼跟在楚凡身后。
    楚凡一手持棍，一手抓着赵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朝前走去。在他们二人耳边，响起无数鬼怪声音，不过楚凡就像听不见一样。而赵鸿也记着楚凡的嘱咐，无论如何都不睁眼。
    “风灵咒，风之咒杀！”灵族强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动静产生。楚凡却突然开口，一声大喝，周围的阴气忽然间全部消散。这是他在金刚不坏传承当中找到的佛音之一，只不过掌握的不够，所以一直没有使用。
    灵咒还未成型，便散去了。天地之间终于恢复清明，二人这才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山谷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