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生来找陈堂诉苦、告状。
原来,前些日子,东和商行同怡和洋行订了笔外销的生意。可谁料到,这批货物在运往上海的途中,竟被人给抢了,随货同行的伙计也伤了好几个。
如此耽误了交货的时间,又要赔上一笔银子。这档子事,已经有过几次了。
所以陈济生为此特意来找叔父,想求他安排加强一下商道的保护。
都抢到自家头上了,那这事儿可得抓紧办了!于是陈堂便命人唤来陈济方,商议此事。
因为陈济方早有学习西法,尝试编练新式军队的打算。可这私自练兵是大忌,是绝对不行的。
但在大清朝内,历来有民间为保护乡里,自发编练乡勇、民团之事。这乡勇之流不是兵,朝廷也都默许。
如今这盗匪横行,危及商路,若以此为契机,由陈济方组织编练民团,保护商旅,还可以遂了他练军的意。岂不一举两得。
陈济方闻言,自然是乐意。管他是兵还是勇,反正对外就是个名目,我就照自己的想法编练就是了。
不过,陈济生心里倒有些不太愿意了。为啥?怕花钱!
陈济生太了解自个的这个亲哥哥了。他知道,让陈济方建民团,那他绝对就会给你建出一支新军的!
练军,那可是花钱的大买卖,让陈济方练军,那得花多少钱啊!
可一方面这是自己的亲哥哥,他实在是不好下脸。
另一方面,还是后来由陈济怀出了个主意:可以让其他商行也出钱,我们保护商路时也保护他们,既然接受保护,总不能白受吧。
就这样,陈济生也就勉强同意了。
于是陈济方就兴冲冲的开始了队伍的筹建,而在建成堪用之前,则由陈堂督促各地方加强巡防。
民团的组建,首先要解决的是编制的问题。完全依照陈济方的设想,这支队伍最初的基本规制如下:
一、以十人为一什,内设什长、什佐各一名作为统带主官。
二、以三个什为一队,上设队官、队佐各一名为统带主官,另配有三名传令,全队共三十五人。
三、以三个队为一哨,上设哨官、哨佐各一名为统带主官,另配有一什亲兵,全哨共一百一十七人。
四、以三个哨为一营,上设营官、营佐各一名为统带主官,另配有一队亲兵,全营共三百八十八人。
五、以三个营为一团,上设团官、团佐各一名为统带主官,另配有一哨亲兵,全团共一千二百八十三人。
民团内各亲兵哨、队、什和传令,作为各团官、营官、哨官、队官的直属,遂行联络、斥候、支援、勤务等。
后来为了加强指挥、谋划,又为团官、营官各配属了幕参五或三名。
这样,每营人数增至三百九十一人,全团人数则增至一千二百九十七人。全部团勇、官长,皆由陈济方暂作总统领,统一调度。
接下来是解决武器的问题。按照陈济方的设想,新编练的民团要全部使用西洋枪炮。为此,他依照从海外了解到的式样,交由陈济生帮忙采购。
怎奈,各洋行此前在上海很少涉及此类生意,一下子面临大批枪支的订单,都感到措手不及。
还是英国领事阿礼国见有利可图,在他的协调下,勉强购得三百余杆英国布伦瑞克式步枪,以及一批弹药。
这种最初型号设计于1836年的前装来复枪,是“鸦片战争”时英军的制式武器。点70口径,枪身全长46英寸,枪重9磅,射程300码。
谁知道阿礼国是不是动用了军队的关系,才弄到这批枪的,反正他在中间是赚了一大笔。
后来美国代理上海领事吴利国,听说陈济生在准备订购大批的洋枪,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联络美国军火商购买枪支。
吴利国介绍的美式洋枪,一款是密西西比式m1841型前装来复枪。点54口径,枪身全长48.5英寸,枪重9.25磅,最大有效射程1,100码。
虽然同是使用圆形子弹的击发枪,但密西西比式步枪比布伦瑞克式步枪射程要远得多。但是这种步枪没有刺刀,需要另外配置近身格斗武器。
另一款枪械,是设计于1836年的帕特森柯尔特式转轮手枪。点36口径,枪重4.25磅,枪长14英寸,最大有效射程22码,采用5发圆形旋转弹仓,可作为近距离自卫武器使用。
这些枪支种类,陈济方在游历时都曾见过或听说过。
他对吴利国介绍的美造枪械更感兴趣,认为比英国枪械性能更优。便让陈济生通过吴利国先购入千余杆步枪,作为团勇的主要武器装备。
并从周边的铁铺,订造了大批标准相同的腰刀,作为近身武器配合使用。
同时也购入柯尔特式转轮手枪数百支,配给民团的官长和亲兵。待日后觅得更优良的武器,再行补充、更换。
无奈,吴利国联系的这批枪械需要从美国运来,要数月后才能到沪。便只得以阿礼国提供的英式步枪,先作操练。
第二年,又偶然遇有洋商,说可以联系购买普鲁士德雷塞式m1841型栓式后装来复枪。陈济方在欧洲时,曾见识过此种新式针发式步枪。
这种枪采用点60口径,枪身全长56英寸,枪重9磅,最大有效射程650码。
陈济方认为这才是合手利器。便转而大批购入,逐步换装成商团的主要装备。
除了洋枪,陈济方更期许的是洋人的火炮。只是采购火炮影响更大,只能隐秘的进行。
因此徐徐进行了数月,仅购得数门口径3.66英寸,16倍径,炮重850磅,可以发射实心炮弹、霰弹、开花弹,最大有效射程1,500码的拿破仑式m1841型6磅野战炮。
尽管无奈,但现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慢慢积攒。
编制和装备都落实了,就要招募人员了。
募集团勇倒不是很困难,陈家声望甚高,给的粮饷又很丰厚,朴实忠勇之民纷纷来报名。尽管陈济方设置了较高的选取标准,但每批招募都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而陈济方所忧虑的,是各级官长难得。
精壮乡民虽多,但大多诚朴,连识字的都不多。开明子弟倒是识字,但知兵的又甚少,更别说是此种西式新军。
不过很快解决的方法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