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被围,袁崇焕十分紧张,从蓟州跑到北京来请示对策。
朱由检问:\"你说怎么办?\"
袁崇焕道:\"黄台吉围满桂是精心盘算过的,顺义城里有一万五千兵马,朝廷不可能弃之不管,可是如果发兵救援,又中了黄台吉的围点打援之计。\"
朱由检问:\"你有何对策?\"
袁崇焕道:\"绝不能跟着黄台吉转圈圈。黄台吉此次出兵,蒙古喀喇沁部出力甚大。依臣之意,朝廷可命宣大总督孙传庭出张家口,攻打蒙古喀喇沁部。
现在正是隆冬季节,皇上命孙传庭将喀喇沁部的羊和马全杀了,羊粪马粪全烧了。黄台吉看见后路要被截断了,就没有那么悠闲了。\"
朱由检依计而行,给孙传庭写了一封密信,星夜送往宣府。
孙传庭得信后心领神会,命宣府总兵麻登云,大同总兵黑云龙,各带五千精锐,突入蒙古喀喇沁部,如入无人之境,见牲畜就杀了吃肉,见柴垛、毡房就放火烧掉。
喀喇沁草原一时间烽烟四起。黑云龙和麻登云撒着欢闹够了,心满意足退到大同和宣府。
喀喇沁部贝勒脱欢卜失兔正在顺义和明军对峙,听说自己被偷了家,急忙要回去。
皇太极不让他回,卜失兔大怒,\"孙传庭把我的羊群和马群全杀了,草场和牧场全烧了,明年春天,我们喀喇沁人吃什么?\"
皇太极无言以对。
蒙古奈曼部、敖汉部、扎鲁特部、巴林部见喀喇沁部要走,也跟着起哄要走。
皇太极一看这架势,这是要散伙吗?
他怒道:\"当初林丹汗欺负你们,你们求我解救。林丹汗被我打跑了,你们就将我的好处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们要走我不拦着,但林丹汗再打你们,别来求我。\"
几个蒙古贝勒一听这话,没一个人敢吭声了。
林丹汗是蒙古帝国最后一任大汗,自称成吉思汗转世,要恢复祖先的伟大荣光。
此人志大才疏,极端狂妄自大,行事乖张怪戾,几乎得罪了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
天启和崇祯讨厌他,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讨厌他,漠北漠南蒙古各部全都讨厌他,称他是\"魔鬼一样的大汗,上天专门派他来毁灭蒙古的。″
就连他的本部察哈尔部也没几个人喜欢他。
林丹汗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成功活成了一个最令人讨厌的人。
面对皇太极的威胁,卜失兔说道:\"大汗,我们可以不走。但大汗不说攻下北京,至少应该攻下顺义或者昌平、密云。满桂每天坐在顺义城楼上喝青稞酒吃肥羊腿,我们却在吃着西北风,凭什么?\"
皇太极问:\"你们想干什么?\"
卜失兔道、\"顺义是一座大城,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貌美女子,我们要攻下顺义,大汗得一半,我们得一半。\"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
后金和蒙古结成的就是一个抢劫+分赃团伙,如果长期没有收益,这个团伙就只能散伙了。
但皇太极的目标并不是小小的顺义城,他要的很多很多,他要吸引明朝援军来救满桂,然后歼灭之,然后逼着明朝和谈。
\"你们到别的地方去抢金银财宝、牲畜粮食,今天天黑前,全部归拢到顺义城下,由我来分配。\"
各个蒙古部落分散到各处抢劫,到了天漆黑才回来,卜失兔怒冲冲说道:
\"大汗,我们走了上百个村庄,一个女子也没有抓到,一只鸡也没有抓到,米缸面缸里空荡荡的,像用舌头舔过的,我们要放火烧村庄,连柴禾也找不到。明国皇帝太狠毒了,把所东西都运走了,都藏起来了,这是要冻死我们!饿死我们!\"
皇太极闻言大惊失色,千里奔袭,自带粮草是不可能的,只能就地取食,现在朱由检来了招坚壁清野,等于断了后金军的活路。
莽古尔泰又不失时机地站了出来,\"大汗,不要再犹豫了,撤军吧。咱们的粮食所剩不多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再犹豫几天,粮食吃光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莽古尔泰一再生事,令皇太极愤怒不己,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这个大汗也不用当了。
他命令道:\"今晚吃顿饱饭睡个好觉,明天凌晨同时对顺义和昌平发动进攻。\"
皇太极的本意并不是攻城而是打援,他不相信,明国皇帝会坐视两座大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攻下。
第二天凌晨,济尔哈朗和岳托带着三万人去攻打昌平。昌平的城防在北京周边的县中还算是坚固的,但想扛住后金军的猛烈进攻也够呛。
昌平城中有五千辽东兵,四千蓟镇兵。曹文诏派四个都司,各带二千人,分守四座城门,他则带领一千人机动。
曹文诏目露凶光,在他面前昌平城中有三万老百姓,壮丁都抽出去组建救国义勇军了,剩下的尽是些老弱妇婿,不仅守城指望不上,还要浪费很多粮食。
济尔哈朗、岳托到了昌平城下、立即命令投石机往城中投石。斗大的石头从天降,破房而入,城中老百姓惊慌失措,四处乱窜,惊呼:
\"不得了了,建奴打进来了,建奴打进来了!\"
一个人喊,引得成百上千的人喊。
曹文诏毫不犹豫,手起刀落捅死了十几个,骚乱的人群才安静这才安静下来。
济尔哈朗和岳托命令四面城墙上架云梯,无数女真兵和蒙古兵顺着云梯往城楼上爬。
明军四个都司带着手下人左冲右突,这块的云梯推下去了,那块的云梯又竖起来了。女真兵和蒙古兵像打了鸡血似的,没命地往城墙上爬。
曹文诏手里拿看明晃晃的刀,看见扒在城墙上的手,就狠狠一刀砍下去,砍退了一波,又冲上来一波。
曹文诏的刀己经砍卷了。
冲上城墙的女真兵和蒙古兵越来越多,明军车营都司李春华指挥手下用木龙虎、灭虏等火器指射。
曹文诏举着红旗,嘶声力竭地督战。
战斗从凌晨直持继到午后,消停半个时辰后又接着开干,一直打到天色乌黑,双方才偃旗息鼓。
济尔哈朗和岳托合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城里来,称曹文诏是百年难遇的奇男子,如果愿意归顺大金,想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
曹文诏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只有两个眼珠子是黑的。
他哈哈大笑道:\"我不稀罕当官,只想当黄台吉的爹,让他把他妈从地底下刨出来,敲锣打豉送到城里来,让我肏三天!\"
济尔哈朗差点气绝倒地,发誓把曹文诏剁成肉渣。
曹文迢命令手下都司清点人数,第一场战斗,就战死九百人,重伤六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