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大踏步走进来,声若洪钟叫道:\"大舅!\"
祖大寿把玩着手中的玉杯,问道:\"你爹说你想到奴儿干垦荒种地,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祖大寿皱着眉问:\"你知道奴儿干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那里极边远,极苦寒。\"
祖大寿嗔道:\"知道还去!辽西不好吗?\"
\"辽西当然好,但我想出去闯闯。听说朝廷准备设立黑龙江总督,连总督人选都拟好了,是宣大总督卢公。\"
祖大寿诧异道:\"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听高公公说的。\"
祖大寿:\"不要在外面讲,让人听见了不好。\"
\"我只在舅舅跟前说过。\"
过了半个月,朱由检果然设黑龙江三司,以卢象昇为总督兼都指挥使,驻地是为哈尔滨,以毕自肃为布政使兼按察使。
祖大寿也不得不惊叹吴三桂消息如此之灵通,禁不住对这个外甥更加刮目相看。
他找了个机会,对卢象昇说道:\"我家外甥吴三桂,响应皇上号召,要带三千人到黑龙江开荒垦田,他也不要朝廷给他钱粮、耕牛。\"
卢象昇正为招募不到足够的移民而发愁,闻言大喜,说道:\"令甥真是急朝廷之所急,本督上报皇上,好生嘉奖他。\"
祖大寿高兴坏了,见了吴襄,说道:\"三桂要发达了!他求我的事我跟卢公说了,卢公很高兴,还要上报皇上嘉奖他!\"
吴襄比吃了蜜还甜,兴冲冲跑回家,看见吴三桂正在院子里虎虎生风耍着大刀,身形既矫健又沉稳,越看越喜欢。
过了两三天,祖大寿急匆匆跑到吴襄家,老远就问吴襄:\"三桂呢!快点叫他过来!\"
吴襄吓了一大跳,\"大舅,怎么啦?\"
\"皇上召见他!\"
吴襄\"啊呀\"叫了一声,急得团团打转,大叫:\"三桂!三桂!\"
吴三桂慌忙沐浴更衣,在一众家丁簇拥下,跟着祖大寿去陛见。
到了门外,高起潜正站在台阶上。
吴三桂忙亲热地叫:\"干爹!\"
高起潜笑吟吟道:\"我儿,快点进去,不要慌张。皇上最喜欢诚实爽快的人,问你什么,就干干脆脆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不要畏畏缩缩。\"
吴三桂忙道:\"多谢干爹在皇上跟前美言。儿子谨记了!得闲了请干爹吃杯酒。″
祖大寿在院子外面焦急地等着,等了大半个时辰,吴三桂才满头大汗出来。
祖大寿忙迎上问:\"皇上问你什么了?\"
吴三桂十分兴奋,说了一大篇,祖大寿听了也羡慕不已,就是他,也极少有单独陛见,更别提亲耳聆听皇上说这么多话了。
吴三桂道:\"皇上又年轻,又英武,又随和,又威严!夸奖我去黑龙江垦荒屯田,还升我做参将!还勉励我在家做个孝子,在国做个忠臣,将来青史上留个好名声!袁公也在坐,也夸奖了我几句。舅舅得闲了,请袁公和卢公吃几杯酒。\"
祖大寿的心情简直没法形容,看来将来要沾这个外甥的光了!
吴三桂半是得意半是炫耀,从怀中掏出一部《关羽传》,说道:\"这是皇上赏我的,教我学关二爷,做条忠义无双的汉子!皇上还跟袁公说,外甥多似舅。\"
祖大寿大喜:"皇上真这么跟你说的?"
"是的呢!皇上还在书上题着字呢!"
吴三桂翻开书,给祖大寿看。
祖大寿笑道:"我儿,记住皇上说的话,咱们家以后就靠你了。"
吴三桂回到家,又给吴襄说了一遍。
祖家和吴家的人都在座,一个个伸长脖子听着。
吴襄给了吴三桂白银四十万两,粮食两万石,带着八十余名家丁,用百来条船拉着。
吴三桂意气风发往哈尔滨而去。
沿途成千上万的人围观。
辽东的事有了点眉目,朱由检对将士们大加封赏。
袁崇焕加了太子少师衔。
卢象昇加了太子少保衔。
郑芝龙、曹文诏加了兵部尚书衔。
祖大寿、赵率教、张德昌、张全昌加了兵部侍郎衔。
各级将领都有奖赏。
每一个士兵依功劳大小,赏银从一两至四两各有不等。
军中人人欢天,杀鸡宰羊欢庆。
朱由检此次远离京师己半年有余,孙承宗己经催了四五回了。
临回京前,朱由检又召见文武官员,说道:
\"大明的繁荣昌盛,有一半系于大东北。你们要精诚团结,大力垦荒,大力移民,将东北建设成为大明的粮仓;\"
\"东北森林茂密,旅顺、复州都是不可多得的天然良巷,要大力发展造船业。\"
朱由检南平西洋蛮夷,北灭建州女真,在蒙古各部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崇祯二年,皇太极入寇京师,大部分蒙古部落都参与了。
他们生怕被清算,争相来探口风,表达归顺之意。
袁崇焕建议召蒙古各部到辽阳来,共同订立盟约,止戈息战。
朱由检深以为然。
蒙古部落中,科尔沁部是皇太极的铁杆支持者,哲哲、布木布泰、海兰珠姑侄三人都是皇太极的妃子。
布木布泰就是历史上的孝庄老妖婆,被赵率教打死了。
海兰珠是皇太极的白月光,跟着多尔衮跑到苦叶岛上去了。
科尔沁部是皇太极最大的帮凶,自知罪孽深重,自然不敢派人来。
除科尔沁部之外,察哈尔部、内喀尔喀部、朵颜部、喀喇沁部、鄂尔多斯部、土默扈特部,以及建州女真的死敌,海西女真叶赫部,都派了使者前来,连一向骄傲自大的林丹汗也派了人来。
袁崇焕代表朱由检和他们订立盟约。
所有蒙古部落和及海西女真叶赫部,均奉明朝为正朔,接受明朝册封,然后获得的好处是互不侵犯,开放边贸,平等交易,友好互助,各部落之间不得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
朱由检的宽宏大量让他们既意外,又感激。
各部落经过商议后,决定共同拥戴朱由检为\"天可汗\",这一殊荣只有唐太宗李世民拥有过。
正式的拥戴礼仪将于金秋时节,在北京举行,到时候各部落的首领都将出席。
朱由检对这一结果十分满意,给了使者大量赏赐,命他们合兵一处,围剿科尔沁部,分其土地马匹牛羊。
为了防备蒙古和后金,明朝在北部边境布置了七十五万边军,每年耗费的钱粮数以千万计,是一笔无比沉重的负担。
如果能在北部边境实现和平,朝廷将会节省宝贵的资金,致力于解决国内的民生问题,然后集中力量向海外发展。
朱由检要班师回朝了,辽阳城里男女老少倾城而出,夹道相送。
从前官兵军纪律恶劣,烧杀掳掠起来甚至比八旗兵还凶残,最喜欢杀良冒功。
这一次,在朱由检的三令五申之下,明军军纪严明,与民秋毫无犯。
辽东人都说,这才是真正的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