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技术是两回事。
    亦或者说，在一个真正有着神明存在的世界，在一个真正有着魔法存在的世界，魔法相关的研究，也属于科学的一部分。
    而不管科学如何被定义，技术终究都会向着应用的方向发展。
    总而言之，不管在哪里，上位者们总是享有着优厚的待遇，而重要的地方则是会施加以份量足够的保护。
    比如，沃姆扎小王国王都里面，那位国王的金库，就用好几个复杂的护符保护着。
    而他的书房和寝宫，更是自带一堆预警和防护手段。
    同样的道理，戾鸦堡身为沃姆扎小王国东北方向的军事堡垒，要冲之地，理应也是施加了诸多防护的。
    比如被众人所知晓的城防力场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玟璆族们释放出去的分裂体，所需要调查的，便是为什么对方不展开城防力场的原因，并且要为了接下来友军的进攻，创造出来优势条件。
    果冻形态的小猫和月牙虫们，缓缓靠近了城堡的城墙。
    就算没有展开城防力场，一般来说多多少少会放个预警术在重要的地方。
    再不济，也会安排人们进行巡防。
    因此，这批分裂体们，并没有走正门的打算。
    他们选择了塔楼的孔洞与望台。
    相对来说，那是一个很好的入口。
    在没有可以使用飞行术的施法者们在场，或是有着类似效果的种族在场，有着类似效果的魔法道具出现的话，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地方的。
    而在成功抵近了之后，这些凝胶果冻状态的分裂体们，便是悄无声息地在墙壁上爬行，如同蜗牛一般，在城堡墙壁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而不止是留下的痕迹像蜗牛，这批分裂体们之所以能够轻易地爬上高耸的城墙的原因，也和蜗牛类似。
    虽然看上去同玟璆族的身体构造无二，但是在分裂出来的过程中，还是略微进行了一些性质上的变化，这就导致了它们比起玟璆族本身的状态，相对来说拥有着更为出色的粘附能力和柔韧性。
    它们可以像蜗牛一样，在墙壁上轻松地攀附，利用微小的裂缝和凸起，以及墙面的不平整就做到攀爬。
    除此之外，它们也能够比玟璆族更加大程度地扭曲它们的身体，虽然钻不进去锁孔、针孔，亦或是严丝合缝的机关。
    但是城墙上那些了望孔，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分裂体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开着几处了望孔的小望台。
    在进入之后，这个只有五尺见方的狭小空间背后，是一扇看毫不起眼的小门。
    万幸，开门的把手位于它们这边。
    果冻小猫将自身扭转成一个手掌的形态，然后缓慢地打开了这扇门。
    吱呀——
    门开启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中回荡，分裂们并没有将小门完全打开，而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
    在轻盈地穿过之后，便进入了另一个更为宽敞的空间。
    这个空间内部布置简单，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些地图和画作，长桌上也是摆放着一些同款的地图，只是分别是各种位置的放大款式。
    这是总体地图和详细地图。
    向着城堡内部方向的墙面上，开着窗户，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阳光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在果冻小猫们和果冻月牙虫们半透明的身体上。
    美丽非凡……对吧。
    但是，与此同时，照亮了还有这个房间内的狼藉一片。
    血迹，血肉，还有遍布任何一个位置的，刀剑的痕迹。
    在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不需要思考就能够知晓，这里曾经发生的残酷的战斗。
    而地面上散落着残肢碎肉，血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厮杀。
    长桌上摆放着一具断裂的人类尸体，伤口在拦腰切断的位置。
    很可惜的是，人类并不能像玟璆族那样自我生长好，同样差不多情况的伤痕，薄荷现在还在阿贝斯的身旁活蹦乱跳，长桌上的人类却可能已经投胎许久了。
    可以看得出来，曾经有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形成一滩血泊。
    因此，现在长桌上有着一滩半凝固的血痂。
    而旁边的椅子上也散落着几块红黄色的东西，虽然外形上让人联想起来黄油和火腿，或者在蜡油，但是结合现场的情况，却只是让人不寒而栗。
    墙上的地图和画作也被血迹染红，仿佛是圣子被罪业所污染。
    现在，还觉得美丽吗？
    窗外的微弱阳光透过窗户，映在房间内的恐怖景象上，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诡异可怕。
    在这个房间里，果冻小猫们在光影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让人胆战心惊。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是一场噩梦。
    如果是玟璆族们本身的意识和存在在这里，他们一定会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毕竟，阿贝斯可是告诉过他们，他派人盯梢着戾鸦堡的信息，结论可是岁月静好。
    既然是岁月静好，为什么戾鸦堡内部又会出现这样的一幅惨状了？
    然而，分裂体并不具备玟璆族本身的情感和情绪，它们只是一些有着微弱智能和意识的工具。
    面对眼前的惨况，它们并没有任何波动，它们只知道，这里发生过事情，有着信息，所以，有着记录的价值。
    于是它们有的爬到天花板墙角或是其他高处，方便自己以一个更好的视角记录下眼前的画面。
    而几只果冻月牙虫则是爬到长桌上，靠近地记录着那些地图的信息。
    而在得到了这些有用的信息之后，它们便前往另外的一些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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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几个房间都是类似的情况，而在逛完这一层之后，分裂体们就要冒险前往人多的地方了。
    在悄悄溜到窗边，往外张望之后，分裂体们也能够见到一些人影了。
    下方是一片略显宽阔的空地，莫非是练兵的一个校场？
    现在那里排列着好几队人马，难道是动员，然后准备接战的时候吗？
    分裂体们的作用就是收集情报，侦查信息，故而，它们天生就充满了好奇和冒险的精神。
    倒不是说这帮只有一个手掌或是一只手臂占比的存在有多么高的人性，而是它们确实更喜欢钻营。
    进入廊道，依旧是没有任何守卫或者警戒的迹象，也就只有一些血迹和尸体随意涂抹着，同之前分裂体们记录下来的画面相比，简直就像是劣质建模的同质化贴图一样。
    而在冒险靠近了许久之后，分裂体们才终于看清楚了动员的情况。
    是……在放饭？
    现在吃午饭是不是有点早了，城墙那边不管了吗？
    发放餐食的士兵们眼神中混合着各种情绪，他们只是颇为麻木地将木桶里面的东西舀出来，然后浇到碗里面。
    很朴素的餐食，说到底，这就是当前世界绝大部分人能够吃到的水准了。
    还有肉呢……
    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在场的意识是玟璆族而非这种智商不全的分裂体，他们就能绝对看出来异常。
    放饭的士兵们不高兴，吃饭的士兵们也不高兴。
    没有欢声笑语。
    但是看到那些挂着肉沫的菜汤，他们却只是毫不犹豫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而很快，异变就发生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在他们的身体中蔓延开来。
    “是……那个啊……”
    似乎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吃下这些东西的士兵们，不但没有马上进行催吐或是任何其他处理，而是展露出一种悲苦的笑容。
    这笑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夸张，直到演变成疯狂。
    而在疯狂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武器，都穿好了护甲。
    像是知道什么一样，等待着那个阶段的到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那个结局也是终于来到了。
    受肉——狂兵！
    他们本身每一个就都受到了独眼之神只深不浅的污染，在目睹过那疯狂的一周，以及屠戮掉三分之一同僚的过去之后，他们无比清楚自己会发生什么。
    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吃下了那混合着肉片的午餐。
    简直就像是知道僵尸存在的家伙们主动让自己被咬到一样……
    这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守城的责任感，也不是因为什么狗屁为了变强而做出牺牲的强者之心，纯粹只是因为，他们在被独眼之神垂青的这段时间里，早就已经崩溃和混乱无数次了。
    现在他们的思维，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倒不如说，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不能继续体验战斗、不能体验身体、不能体验血液和刀兵，那就是生不如死。
    人类若是失去一部分肢体，大脑会一直发信号试图寻找到它们，找不到就会产生痛觉，这就是断肢之人的幻痛的来源。
    而超限制地使用大量的义体来替换正常的部位，那样大脑发出的信号，恐怕就要试图寻找全身，而找不到而产生的痛苦，会将人折磨得发疯——这就是赛博精神病。
    而现在，戾鸦堡内的士兵们，虽然是在一个魔法的世界内，但是却算是大同小异。
    毕竟现在他们完全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兽人的种族之神、独眼之神格乌什，出手洗练成了一个兽人的大脑，却偏偏顶着一副人类的皮囊。
    这样的痛苦，让他们愿意主动受肉，主动变成狂兵。
    变化开始了……
    吃下饭菜的成员们的眼睛变得猩红，口中发出凄厉的咆哮声。
    也许是时间没有计算好，放饭的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撤离回来，情况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呼……”
    “咳咳咳……”
    在这样几声还算残余着最后人性的声音过后，所有吃过午餐的士兵们的声音就统一成了——
    “……杀！”
    他们开始疯狂地攻击周围的士兵，用武器，用牙齿，咬上他们的血肉，血液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对于那些来不及撤离出来的士兵们，他们惊恐地发现，为了维护好更多人的安全，门扉对着他们合上了。
    放饭？
    最不好的情况是，自己变成了饭吧。
    “时间计算失误了啊，不过没关系，吃吧，攻击吧，吞食吧，这样的话，一会儿到了城墙之上，你们会更加强壮一些。”
    而对于眼前发生的情况，位于高楼上，位于门扉后面的人，却毫不在乎。
    反正……
    他们也会走向相同的结局。
    整个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尸横遍野，鲜血如泉涌。
    而那些，就是他们注定会走向的疯狂和渴望。
    不过是先与后，早与晚的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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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名巡防士兵不经意间靠近了一个墙角的时候，偶然一个抬眼，便瞥到了正在记录场景画面的分裂体。
    很显然，他们并不是ct，没有不抬头的习惯。
    那是什么……他盯着那留下奇怪痕迹的黏稠怪物。
    刚皱起眉头，却又马上听到了一阵摩挲声，这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恐慌。
    转身看去，只见好几团半透明的果冻状物体正从墙上缓缓滑落。
    它们赫然是已经将他包围了。
    他立刻拔出了手中的剑，准备发出警报。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团分裂体突然从墙角窜出，将巡防士兵的脸庞口鼻包裹在其中，使其无法发出声音。
    巡防士兵奋力挣扎，但分裂体的黏性让他无法挣脱。
    其他分裂体们也是一起凑过来，迅速将巡防士兵控制住，然后将他缓缓地拉回墙壁上固定。
    在将大半个身子拉出墙壁外面之后，分裂体们便松开了它们的力量。
    紧接着就是坠落的声音。
    巡防士兵的警报声最终没有响起，分裂体们成功避过了危险，而在已经获得了足够情报之后，它们开始返回。
    而这个时候，城墙之上，攻城梯子已经搭建上来了。
    毕竟城墙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士兵的踪影了，就算是再怎么谨慎的指挥官，也该放人去探一探了。
    而在梯子搭上来之后，阿德奇，那位老头术士也是展示了一下他的术士天赋。
    “化石为泥！”
    城墙短暂地变形，然后将梯子镶嵌在其中。
    就像在树上绕上一两圈铁丝绳来做晾衣绳，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树木会将铁丝绳吞进去一样。
    这一切做完之后，这位老术士也是看向了自己身后亦徒亦友的提夫林伙伴。
    “现在牢固多了！菲利普，带大家冲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