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个麻烦的事情。
    确定了敌人是大活人，而不是获得了秘术的布鲁兰家，纳斯的军队就不再吝啬不死者在夜战上的优势。
    白天所忍受着铁鸟的狂轰滥炸，还有步兵们的爆炸物开路，以及世所罕见的使用座狼作为坐骑的骑兵，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他们所以为的沃姆扎小王国所能够做出来的反击的态势。
    因此，熬到天黑之后，纳斯的军队也是马上抓住机会，连夜给敌人上了上强度。
    但是，只能说二者都在白天的遭遇和晚上的连战中元气大伤。
    不管是靠着不死者的纳斯的军队，还是阿贝斯通过电台摇来的三千人的大队，等到了第二天天亮之后，互相之间都有些打不动了。
    而最让阿贝斯感到忧虑的，是死掐到最后，先撑不住的反而有可能是他们。
    需要继续看着东荒，需要观察着南方沃土，还需要防备着有敌人越过山脉直抵王都，连刚刚入手的卡特堡也需要人手来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直接调拨到布鲁兰家的人数太少了一些。
    第一天只有这三千人。
    等到第二天，卡特堡那边就又过来了两千人，这才算是在人数上和纳斯拉平了。
    也许有人会说，有枪有炮，甚至还有空中打击力量，居然在人数拉平之后没有马上取得大胜，简直是穿越者之耻。
    可问题是敌人保底在死亡之后可以重新利用个四到五次，极端一点甚至是九次，比黑猫还能活。
    魔法和枪炮，互相之间都开挂，大哥不笑二哥。
    从目前的战局上来看，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冰凪和克洛诺斯她们搞出来的魔法手雷等爆炸物的挂，就一定比对面的挂更厉害。
    再加上，对面至少是有经验的正规军，而阿贝斯这边有经验的正规军已经在戾鸦堡玩大逃杀把自己玩完了。
    阿贝斯自己这些招募和训练的军队，不是说不强，而是过去在京畿地域一路的优势大胜，让他们难以获得成长。
    外加上几次三番的艰难战斗都围绕着城墙和炮击而展开，这就让阿贝斯寄予厚望的军队，实际上并不很能打攻城战之外的战斗。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苦战之后，阿贝斯这边的军队，很明显更加精疲力竭一些。
    钢铁……并没有成功压制住枯骨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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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得到了从卡特堡处理完事情之后，马上赶过来的友军的支援。
    三色救国军才重新在布鲁兰家的城堡附近重新站稳了脚跟。
    而迦维灵，这位阿贝斯所信任的年轻的，几乎是孩子一样的军官，则是在他的统计里面找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反馈。
    有好几个小队里面，出现了大量冻伤的人。
    也许有人会说，在整片大陆最北端的北境，寒风呼啸是常事，冻伤怎么会是大事呢？
    别说冻掉手指头脚趾头，就算是冻死也不算什么意外。
    可问题就在这里。
    见惯了寒冬的北境人，也是最惯于防范寒冬的。
    所以你是要汇报说，在已经能够空投士兵、空投物资补给；
    京畿区域更是靠着魔法工业体系的流水线全力全开地生产着各种物资，早就保障了从城市到城镇，乃至于更偏远一些的村庄都过了一个温暖饱腹的年关；
    在这么多前提条件下，居然还会有士兵冻伤了？
    这简直是耻辱。
    这些事情要是落到了阿贝斯大人的耳朵里，也不知道这位大人会怎么想。
    是否会觉得他们也如同那些一触即溃的小王国正规军一样，也就只能打一打内行的内战了？
    对外面都是一触即溃的？
    而在加以询问之后，迦维灵和库尔盖等领导者才搞清楚手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就是速胜心理的锅。
    昨天中午时分，也就是第一波遭遇战的时候，他们是取得了大捷的。
    空中的大当量爆弹，外加上魔法大炮投射出来的炮弹开路，他们很轻松让纳斯的队伍快速后撤了数里。
    那些受冻严重的小队，无一例外都是上了头，甚至直接将身上的负重能扔地都扔了，直接轻装上阵，拿着魔法手雷和魔法臂铠就冲上去了。
    但是，战斗非但没有在几个小时之后宣告结束，反而越拖越久。
    一直到了晚上之后，他们又因为不死者擅长打夜战的骚扰情况，而难以扎营休息和保暖。
    外加上又遇上了突然的气温下降。
    当天夜里，周围的温度已经不是北境通常的零下二十多度了，而是零下三十多度。
    直接冻伤冻病的还算幸运的，他们要么是冻感冒了在发高烧或者肺炎的，有的甚至只是冷到有些窜稀而已。
    “算上刚刚又收治的二十几人，这一天一夜的总数量已经达到了三百余人。”
    而另外一些小队的情况就更加严重一些。
    “迦维灵大人，您看这一支小队，他们在夜晚被缠上鏖战的时候，整支队伍由于对布鲁兰家周围的地形地势情况不熟悉，直接全员三分之一的人都踩到了含水的陷坑里面。”
    极致的低温下，沾水了的肢体如果没有及时擦干和保暖的话，而且还要继续战斗好半天？
    意料之中的那样，送回到后方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只能是截肢了。
    在有魔法的世界里，身居高位的人断手断脚也算不得什么，使用魔法能够轻而易举地重生回来。
    但是通常来讲，大头兵们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倒不是觉得尊卑有别，而纯粹只是因为忙不过来。
    法师们要是全部留下来给大头兵们治病，那正面的战场上只会出现更大的伤亡。
    而一旦拖延地超过了几天乃至于几周的时间，基础的断肢重生的法术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需要更强力的法术，数量更稀少的强大存在才有可能弄回来。
    但是还是那句话，忙不过来。
    你让一些可以当国师和顾问的大法师，过来给一场战役动辄以千和万，乃至于千万为单位的受伤者，使用动辄就需要一百周甚至五百周准备时间的高超法术？
    你要真的愿意这样使用大法师，而且大法师也同意了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上面，那么笑掉大牙的只会是敌军和敌国。
    说白点，在长期的传统下，在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法术就从来不属于普罗大众。
    也就只有在阿贝斯麾下，通过鼓励马修进行了医药学方面的研发和改革，治疗手段才得以落到这些普通的士兵们身上。
    迦维灵握紧了拳头，他对敌人和对自己人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伤残甚至是截肢的，马上使用空闲的运式铁鸟后送吧，尽快返回王都为好。”
    “还有，告知一下阿贝斯大人，这场战斗很明显不是一天半或者两天能够结束的，我们需要以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最坏情况去进行准备。我会拟定一张需求清单，然后交给阿贝斯大人去决断。”
    但是即便截肢之后，马上通过铁鸟送回王都，还是能够挽救的情况，迦维灵还是感到了尤为地生气。
    “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觉得和过去的骑士老爷们一样都有了详尽的治疗手段了，所以开始浪了？”
    “不过是比之前的战斗长了半天一天，你看看你们下午和晚上的表现，和中午的战果简直是两个极端。”
    “我告诉你，不会轻易死和不会轻易受伤、甚至留伤痕，不代表说你们可以在这里打的一塌糊涂。”
    “你们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全靠的是阿贝斯大人仁慈，靠的是马修大人聪慧，靠的是马修大人被阿贝斯大人点醒之后，搞出来了那么多新式的诊断方法和治疗手段。”
    “可是万一你们打起来不卖力不出力，让位于布鲁兰家城堡里面的阿贝斯大人遭遇了些什么麻烦。”
    “甚至于让阿贝斯大人的势力彻底被这该死的纳斯入侵者消灭，那么以后你们三辈子也别想重新有半魔法的治疗手段落到你们这群大头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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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维灵的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整个过程中，阿贝斯都位于布鲁兰家的城堡没有任何的后退，最近的时候，距离战线只有不到三里。
    放在其他任意一位指挥官，这样的距离都太过于危险了一些。
    而阿贝斯不后退有很多种原因。
    其中一条就是，他自己多少算是个高端战力，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投入。
    别说距离战线这么近了，他就算直接投入到战线里面去也没有问题。
    只是，已经经历过布鲁兰家城堡里面的不死者浪潮，还有死灵枯木周围的不死者集群之后，阿贝斯就可以猜想，上升到一个国家的军队的级别的不死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规模。
    说白点，以阿贝斯现在三级的职业强度，搭配上其他的加护，能够搞出五六级的最终实际强度，也就是可能可以稍微地压制住身旁的小红龙克里姆森而已。
    现在直接去冲阵肯定不会受很严重的伤，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讨到多少便宜。
    也就是说，虽然直接进入战线里面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把战场当游乐场。
    所以，他只能是一支强大的奇兵，而不是唯我独尊的神。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还需要电台摇人来干什么，直接自己速通不好吗？
    所以，留在距离战线不远的布鲁兰家城堡，不止是为了方便指挥、为了稳定军心，并且也是为了如果找到机会了就能够快速介入，这才是他这一身战斗力的使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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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身为阿贝斯·格兰德的这个坐镇原因。
    他继续留在布鲁兰家的城堡的另一个原因，自然是身为【千重斩】带着他的同伴们来这里的初衷。
    “鬼婆万娜婶婶曾经在这里停歇，我们需要知道这只鬼婆是否有透露过任何所属的鬼婆集会的有关信息存在于这里，对吧。”
    “这么拘束做什么，坐吧。”
    而在阿贝斯周围的，自然就是以千重斩身份行走的时候，跟随着的同伴们。
    艾尼维亚和克里姆森是早就清楚的。
    压力自然就落在最后两位真的不知道阿贝斯身份的“萌新”队友上。
    百人仇是失忆者，他从那些士兵们的口中，旁敲侧击出来了阿贝斯的身份。
    虽然光听描述的一连串的名号，他就已经感到很震惊了，但是由于对历史丝毫没有的记忆，让他的震惊程度还是下了一个层级。
    真正可以说压力和震撼程度拉满的，还得是索伦。
    他还生着闷气，所以并没有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去找那些士兵们旁敲侧击询问阿贝斯的身份。
    他对于阿贝斯身份的揭晓，就源自于刚刚他摘下头盔，露出自己那双金色眼睛，并且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
    索伦呆呆地站在那里，整个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指尖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发麻。
    努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但是不知道是太过于紧张还是怎么的，喉咙却差点就被这一口给呛住。
    “阿贝斯……格兰德……”他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而百人仇也是瞅准机会，将自己了解到的名号一一甩出来。
    “是啊是啊，千重斩大人很厉害的，我打听了一下，他可是……”
    【千年之前的古代英雄】【死而复生的传奇勇者】【大陆的开拓者】【将所有智慧种族从巨龙统治下解救出来的解放者】【命星注定的万王之王】。
    这些名号更是在索伦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是同名同姓吗？
    是改名改姓吗？
    是为了自己的权位而拉着手下人给自己编排附会吗？
    索伦本来想要做如此判断。
    但是另外一些证据却就让他知道这些想法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
    千重斩十分强大，这是加护在身的表现；
    千重斩大人战斗花样非常多，正是凭借着加护，他才能够拥有复数个子职甚至是职业；
    还有那些士兵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东西。
    那位艾尼维亚大人，她也是介绍性地说了一些诸如魔法工业体系，流水线的事情。
    而那些在附近的士兵，更是随便抓住一个，就可以说出来诸如爆炸物、魔法臂铠、铁鸟等闻所未闻的武器装备等概念的提出。
    远超当前时代的豪迈气势，就让他不能够否定对方的真实性。
    索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深深的震惊，又有无尽的敬仰，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曾经也是过过苦日子的索伦，被两位半养父收养了的索伦，自然是和其他孩子们一样，童年时期都对于千年之前的传奇勇者抱有极高的好感。
    从艾尼维亚，和周围的士兵口中知道了阿贝斯复活之后的所作所为，他就更是敬佩不已了。
    而之前自己居然想当然地将对方同派迪将军理解成一类人……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幸好，对方似乎并不在意，现在，千重斩……阿贝斯大人颇为大方地说道。
    “索伦，你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