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用过晚膳后,正在福宁殿内休息,突然惊坐起来。
内侍黄真踮着脚走来,轻声说道:“陛下,刚刚侍卫来报,谷神已经长成,国师正在准备法事将谷神迎接回天师府,您可要去观看?”
知道赵桓好热闹,黄真收到消息立马过来禀报了。
“这么快?”
赵桓有些意动,随即摆手道:“算了,你差遣个眼力好的侍卫过去盯着,回头和朕描述一下即可。”
“对了,姚平仲是否在开封府?把他给朕传召过来,朕有事交代。”
“奴婢遵命!”
黄真看出赵桓有点心烦,不敢多说,转身离去。
刚才赵桓躺在床上,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上午和郭京的对话。
金人反扑以及康王有气运在身,这两句话就跟魔音一样不停的在他脑海环绕响起。
让他焦躁不安,躺不下,坐不住,睡不着,静不下心。
他必须要做出安排,才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不多时,姚平仲赶来求见。
“臣,姚平仲,参见陛下。”
“相公免礼。”
赵桓沉吟道:“朕深夜唤你前来,你可知所为何事?”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姚平仲略显拘谨,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直说。
之前他就因为多言得罪了童贯,以至于他的功绩被抹去,该有的赏赐没有得到不说,最后连求见皇帝的愿望都被童贯给破坏。
姚平仲知道赵桓下诏诛杀恶贼童贯,可他也知道童贯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所以姚平仲拿不准,赵桓是在和天下人演戏,还是真的有心做一个诛杀奸臣的明君。
赵桓说道:“相公不必拘谨,朕又不是那吃人的猛虎。”
“朕在做太子的时候,便听闻过相公的勇猛之名。”
“相公在十八岁的时候,便可孤军深入歼灭西夏敌军不计其数,如今数年过去,不知相公的勇猛可还如当年?”
姚平仲自小父母双亡,跟随伯父姚古身边长大,乃是一位沉稳勇猛的少年将军。
勤王军队之中,种师道和姚平仲最先到达。
不过,可惜的是姚平仲带的人不多,因此无法解开封之围,只能悄然进入开封府内帮着守城。
“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臣为大宋,愿肝脑涂地,马革裹尸。”
姚平仲知道赵桓这是要用自己的意思,强压心中的激动。
“臣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勇冠三军,但臣敢说,天下之将领能胜过臣者,不过一手之数。”
好狂!
天下人,能打得过你不超过五个?!
张叔夜都不敢这么说。
赵桓听到这话,却是眼前一亮,欣喜不已。
“哈哈,好气魄,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而今金兵围困开封多日,以相公之见,应当如何是好?”
姚平仲沉吟了下,说道:“陛下,金人久困开封府,我们依靠都城之利尚且粮食有缺,那金人补给无路,只怕是更加缺少。”
“而今他们久战不利,加之国师挫败他们锐气,臣预料不错的话,金人此时应该也已是厌战之时。”
“若是拖延下去,自然战局扭转,不过金人退走,只怕他日还会卷土重来。”
“若陛下信得过臣,只需给臣三千精兵,臣便可夜袭金营,将金兵贼首完颜宗翰的项上人头拿下,献给陛下。”
都说金人勇猛,姚平仲却不这么认为。
他来到开封府的时候,正好赶上郭京妙计收割女真人五千骑兵。
他认为金人不过如此。
固然,国师算无遗策,可金人也属实没有脑子。
姚平仲觉得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此时金人不敢进攻,就是畏战的意思,这会去打还不是尽情收割?
拖下去,等到勤王军队来了,他就一点功劳捞不到了。
他被打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这个面见皇帝的机会,必须要抓住这次机遇。
赵桓一听这话,抚掌称赞:“好,好,好,相公所言,深得朕心。”
“三千人马有点少了,朕给你六千人,若相公能大败金军,拿下完颜宗翰的项上人头,相公归来之日便是封侯加爵之时。”
二人互相画大饼,准备偷摸打一个没有准备的仗。
“臣多谢陛下信任,陛下只管听臣的捷报。”
姚平仲桀骜的说道:“臣现在就去做准备,陛下也可给臣准备封侯的诏书了。”
“哈哈哈哈……有自信,朕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
赵桓一点不生气,反而笑着应允:“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顺便为你挑选个合适的封号了?”
“臣,必不辱命。”
姚平仲意气风发,热血上头,恨不得现在就带人进入金兵大营。
他这就是被打压久了,一下子得到了赞赏,还是皇帝的赞赏,控制不住的上头了。
就好像弹簧一样,一直被打压,一下子就反弹地蹦跶起来。
若非当年他被童贯打压,也不至于变得这般目中无人,盲目自大的样子。
“你去准备一下,调兵诏令稍后送到你手上。”
“臣领命,臣告退。”
姚平仲来的时候,前面衣摆耷拉在地,整个人阴气沉沉。
走的时候,却是后面衣摆耷拉在地,人容光焕发,恨不得把“骄傲”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黄真等姚平仲离开以后,沉思了下,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夜袭此等大事,非同小可,可需要通知国师一声,让国师占卜一下?”
赵桓听到这话露出沉思之色,通知还是不通知呢?
他有点纠结,他不想什么事情都过问郭京,显得自己好像是个无能的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做不得主。
可郭京又确实有本事,赵桓还是很信任他。
在帝王眼里,信任归信任,再好的关系,一旦扯上自己的权威,那都得要往后排一排了。
“不必了,国师不是在主持谷神落座之事吗?想必近几日会很忙。”
赵桓决定不跟郭京说了。
这不是稳赢的事吗?
姚平仲十八岁的时候,就能带兵打的西夏人毫无反抗之力,现如今他更成熟肯定就更加厉害。
他不想什么功劳都算上郭京一份,只怕真的到了封无可封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对大家都不好。
金人在的时候,他必须要仰仗郭京,可他也要考虑金人走了以后,怎么稳固自己的声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