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二月初一。
今日的大朝会,气氛格外的紧张。
昨日姚平仲夜袭金营,中了埋伏后兵败而逃之事,已经传遍了朝野内外。
今日金人的问罪书,已经送到了开封府。
金人先是斥责大宋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明明说好了议和,我们按兵不动,在这老实巴交的等着你们大宋商量条件。
结果你们倒好,扭头就来偷袭我们。
你们大宋还要脸不要?
堂堂一个国家的君主,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令夕改,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此事传出去你们也不怕贻笑大方?
然后,金人就得意洋洋的表示,你们大宋军队软弱可欺。
还嘲讽大宋,这就是天帝庇佑朝廷?
天帝怎么也看走眼了?
还是说,你们大宋的天帝和你们大宋的皇帝一样有眼无珠,是个无能之辈?
那简直是把赵桓从里到外骂的透透的,甚至还把赵桓的脸皮拉下来,狠狠的踩踏了几脚。
给赵桓气的,急火攻心,当场就晕了。
当然,真的晕了还是面子上挂不住演的,除了赵桓之外谁也不清楚。
最后金人就是说,我们虽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赢了,歼灭了你们大宋六千人马,比你们上次歼灭我们的五千骑兵还多一千。
但是,我们还是很生气。
所以,之前商量的赔偿,要重新谈条件。
最后,给大宋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二月初二之前,让大宋肃王赵枢重新来金营商议议和条件。
若是二月初二一到,还没有见到肃王赵枢的身影,那他们金人会即刻兵临城下,不惜代价攻破开封府。
结尾还不忘记嘲讽一下,给赵桓心口上又插一刀。
说什么,以开封府内如今的兵力,又损失了这七千人后,想必攻打起来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这是欻欻地往赵桓面皮上捅刀子。
气得赵桓直掐自己大腿。
没办法,想发飙没脸发,只能掐自己大腿克制。
至于脸呢?嗯,在金人脚底板下踩着呢!
“说吧!怎么办?”
赵桓压抑着愤怒,冲着台下的大臣质问。
嗯,反客为主这一招用得妙啊!
只要我足够生气,你们就没理由冲我发脾气。
“陛下,老臣说过此时不宜和金人开战,陛下偏信姚平仲,以至于我们大宋落入如今举步维艰的困境,失去了主动权。”
种师道直接站出来激情开麦,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老臣恳请陛下吸取教训,以后勿要如此一意孤行。”
种师道差点憋不住,直接让赵桓下罪己诏。
当他知道姚平仲要带兵偷袭金营的时候,他火速赶过来劝告赵桓,请赵桓收回成命。
毕竟不论怎么看,现在都不是出兵的好机会。
大宋这边输不起,谁能保证姚平仲这次夜袭金营只赢不输?
结果赵桓固执己见,根本不听他的,跟他一直拖延。
一直拖到姚平仲带兵离开,赵桓收到消息后,才得瑟的跟他说什么:“啊!现在朕就是同意你的意见,也晚了。姚平仲已经带兵出发了,不出意外马上就要开战了……”
气的种师道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差点没把种师道给气死。
此时种师道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本来已经退休隐居。
是,赵佶知道金人打来后,立马请他出山救宋。
你们把人家请出来,还不听人家的,这多气人啊!
有理由怀疑,历史上种师道的死就是被赵桓和赵佶这对奇葩父子给气死的。
若是不管大宋,估计他还能多活几年。
种师道也是铁杆的主战派,他不愿意打,不是不想打,而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守。
他想的是等到弟弟种师中率军赶到,前后夹击左右包抄,任他完颜宗翰本事再大,也得把人全部留下。
结果,偏偏遇到了两个少壮的激进派。
李纲和姚平仲,非要此时开战。
李纲怎么想的先不说,姚平仲那纯粹是怕种师道独占功劳,他年轻气盛,更想着自己风光一把。
开战前,还去算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出兵攻打金人。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把名气传开,好让开封府的百姓记着他姚平仲的功劳。
赵桓听到这话,低着头眼神厌烦又担忧地瞥了种师道一眼。
那李纲也说能打啊!
怎么就揪着我不放了?
嗯?想到李纲,赵桓顿时来了底气,呵问道:“李纲何在?”
大朝会,李纲不能缺席,他这才有机会从城墙上下来,回家梳洗换了衣服。
“臣在……”
李纲捧着笏板走了出来。
赵桓这下可找到出气筒了,对着李纲就是一通大骂。
说他判断错了局势,不该跟着姚平仲认为可以出兵。
巴拉巴拉一堆说完,好像他赵桓就是那个最无辜的,是被李纲给骗了的小单纯一样。
种师道看不下去了,他虽然也气李纲,但他更知道此次过错更大的在谁。
“陛下,此过怎能全怪李纲?”
种师道怒道:“若无陛下首肯,姚平仲怎能调动兵马?”
“陛下啊!你可知,姚平仲在出发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他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个算命的,让人给他算出兵的日子。”
“如今开封城内什么样了?啊?他还未曾出兵,已经传的街知巷闻,整个开封府都知道他要偷袭了,金人的奸细甚至根本不用费劲,大街上一打听就知道情况了。”
“这般局势下,姚平仲怎么可能会偷袭成功?”
种师道气得不行,他本来已经认命了。
大错已经铸成,再纠结过去没意义,现在应该想着怎么弥补了。
可看到赵桓这个样子,不仅不知道自己错了,还推卸责任,毫无担当,这才把老将军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给点燃。
“什么?竟有此事?”
赵桓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姚平仲怎敢如此宣扬偷袭之事?姚平仲呢?朕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还在推卸责任,还在说错的都是别人。
种师道气的脸色红紫,他怒道:“陛下,你是大宋的皇帝,是朝廷的君王,怎敢在做错事之后,不先思如何补救,反而先推诿责任?这可有一点为君者的风范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