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恪直接被架起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连想起身走人的机会都没。
毕竟他刚刚那么吹嘘郭京,此时他要是起身走人,别说陛下不会相信他的话。
只怕就连这些百姓的口水都能喷死他。
本来唐恪还因为自己算计了郭京而暗爽,但此刻他只觉得羞耻。
简直是羞耻到了极致,他快要气死了。
现在每一步,他都觉得是耻辱,偏偏距离天师府还有几十步的距离。
走起来很快,可他这是跪着膝行啊!
强忍着屈辱感,足足两刻钟他才跪到了天师府。
跪了几条街,哪怕早有准备,膝盖上面绑了护膝,现在也酸疼难忍。
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几个好心的百姓给他搀扶了起来。
唐恪不敢耽误,他必须要尽快进宫去找陛下哭诉。
不然,万一被别人先说这件事,那他就错失先机,可就不好说清楚了。
即便陛下愿意相信他,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他召来一直在等着的家丁,强忍双腿的剧痛的爬上马车,吩咐道:“快送老夫去皇宫。”
大宋的街道虽然宽阔,但也是有限速令在。
马车和马匹都不能惊扰行人,所以速度并不快。
这一路上,唐恪只觉得煎熬。
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极不舒服。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他这两条腿跟断掉废了一样,别说行走了,几乎难以站立。
最后是被侍卫架着到了赵桓的大殿门口。
刚到门口,唐恪就换上一副委屈的嘴脸。
“陛下……您要给臣做……做做做……”
唐恪刚进门就喊,但是一抬头看到笑吟吟看着自己的郭京,那声音直接卡在了喉咙中。
此时,内殿之中,郭京和赵桓对坐在榻上,看茶桌上面摆放的东西,两人还一起吃了个早饭。
“唐卿这副样子,不回去休息,来找朕所为何事?”
赵桓看到唐恪之后,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眼中却泛起了冷意。
“唐卿刚给朕说什么?让朕给你做?做什么?”
赵桓又问了一句。
唐恪一看这情况,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何止是错失先机,简直是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说告郭京的状,只怕郭京已经把陛下忽悠瘸了。
他现在再开口,那就是个笑话。
可是不开口,这奇耻大辱,他怎么能忍?
本来就不是一派的人,本来和郭京就是势不两立,唐恪心一横脑子一热,也不怕和郭京彻底翻脸。
他当即就要当着郭京的面,诬告郭京。
大不了就扯皮呗!
“陛下,臣有事要……”
唐恪刚给自己洗了脑上了头,可是话一开口,抬眼就对上了郭京那带着嘲讽的笑意。
甚至不只是嘲讽,还带着戏谑。
那神色就差直接说,快说啊!你快说出来啊!
你说出来,贫道正好送你下地狱。
唐恪的头脑瞬间又冷了下来,浑身发寒。
郭京的本事,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如果郭京不在,他绝对有信心说服陛下。
可当着郭京的面,就不好说了。
郭京又不是没张嘴,他比自己还能说。
毕竟郭京的口才,一个时辰之前他才见识过。
和郭京打嘴炮,唐恪突然心虚没了底气,他觉得自己可能说不过郭京,甚至还会被反打一耙。
况且现在他还失了先机,而且论感情,陛下似乎和郭京更加亲近。
除了郭京之外,唐恪还没见过哪个大臣可以和赵桓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看到唐恪卡在原地,半天没下文,郭京开口了。
“唐相公怎么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着贫道的面不方便讲?”
郭京说着看向赵桓,拱手请示道:“陛下,不如贫道先行退下,等到唐相公讲完之后,贫道再过来与陛下继续?”
赵桓听到这话,扭头不满地看向唐恪。
“唐恪,你有什么话直言便是,何故吞吞吐吐?亚父与朕如师同父,朕亦曾立誓,与亚父绝无隐瞒。”
他说着看向郭京又坚定的说道:“亚父不必离去,家国大事朕岂有隐瞒亚父之理?”
郭京顺势也就坐下,他笃定了赵桓 不会让他离开,他才这么说。
这个时候,别说区区一个唐恪,就算是那个书画皇帝赵桓他亲爹回来了,他都不舍得离开。
郭京的话,如同钩子一样,勾住了他的心。
本来被唐恪打扰就烦躁,看唐恪还吞吞吐吐耽误时间,赵桓更加不满了。
唐恪目瞪口呆。
郭京,你简直无耻,你恶人先告状,还装什么好人!!!!
唐恪垂下眼眸,攥紧了袖袍内的拳头又松开,闷声说道:“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找个太医给臣诊治一下双腿,唯恐落下腿疾……”
憋屈,唐恪现在就是感觉很憋屈。
这简直就是把自己脸皮送到郭京脚底板下,让他踩踏。
“就为这事?”
赵桓不耐烦的说道:“唐卿你说你也不是年轻人了,怎么行事这般鲁莽?你和张叔夜的打赌朕也有耳闻,此事你做的太不妥当了。即便你主张议和,也不该在战事上蛊惑军心。”
“倘若影响我大宋士气有所闪失,这个责任你能扛得起?”
“身为朝廷官员,思虑不周,言行轻浮,举止失仪,简直是给朝廷丢脸。”
“而今又当街跪行,不顾官员威仪,你倒是搏了个好名声啊!”
赵桓心气不顺,直接给唐恪酷酷一顿训斥。
“若无其他事,退下吧!”
赵桓一甩手,不想再搭理唐恪。
“臣……臣告退!”
唐恪有苦难言。
听着赵桓骂他,他连辩解都无从开口。
这次事件,算是让唐恪彻底认清了郭京的可怕之处。
想要扳倒郭京?
照他看,恐怕比扳倒大宋都难。
不行的话,商量商量和解吧?
现在想和国师和解还来得及吗?
唐恪要半死不活的过来,半死不活的出去。
酝酿了满肚子悲愤的话,一句没说出来,又挨了一顿骂,憋了一肚子气。
刚出宫门,唐恪就受不了这个委屈,直接给自己气晕,大病了一场。
此时,郭京和赵桓却是正喝着小粥,吃着小菜,一副君臣交心的欢乐场面。
“亚父,我们继续,你接着说。”
赵桓一边说,一边还往前挪了挪席子。
“你还从那仙宫凌霄宝殿中的大镜子中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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