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打完颜宗翰决定进攻中山府以来,便是日夜不断的持续进攻。
这半个多月,金兵从来没有间断过哪怕一盏茶的时间。
他们拿下中山府的决心,那是显而易见。
沙振很快飞奔上了谯楼,他也顾不得什么利益,急切的问道:“太守,您可看见了?”
“金贼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是要撤兵吗?”
沙振声音颤抖,詹度身为知府不敢休息。
他沙振身为中山府的提辖官身上责任更重,这半个多月也是几乎不敢合眼。
天天就盼着大宋援兵和完颜宗翰退兵了。
詹度沉声说道:“应该不是。”
“若是金兵要撤退的话,大可以直接离开,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劲点燃这么多火堆呢!”
“只怕金贼是想出了什么奸计,让将士们都准备好,无论如何中山府不容有失,城在人在,人不死绝,中山府就必须掌握在大宋手中。”
“否则,你我就全都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詹度胡须被寒风吹得凌乱, 但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毅。
“属下领命!”
沙振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太守快看!!!下面有情况……”
一旁的亲兵突然惊呼一声。
詹度抬眼一看,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火光之中,一群身着大宋服饰的男女老少迈着沉重的步伐,被金兵以箭矢逼迫着朝着中山府的城墙下靠近。
“这是……这是……”
詹度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的一幕:“金贼他们怎敢如此?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
正此时,城墙下传来大吼的声音。
詹度在谯楼上听得不真切,他立马派遣手下下去仔细听一下对方喊得什么东西。
毕竟没有扩音器,双方距离又远,全靠大嗓门吼。
能让声音传到城墙上,就已经很难得了,想要在谯楼上听清楚,那是为难自己的耳朵。
很快手下过来回禀。
“金贼说什么?”
那手下一脸难看,听到詹度询问,这才愤恨的说道:“回禀太守,金贼说……他们说,城墙下乃是我们大宋的百姓,问您敢不敢放箭射杀他们……”
“若是您不放箭,他们就要用这些人来攻城了……”
当然实际上,这是手下美化后转述的话,实际上说的难听多了。
“喊,给老子冲着你们大宋的官员喊,谁若是不出声,老子要你们的命……”
城墙下的金兵冲着被胁迫而来的大宋百姓,面目狰狞的逼迫他们对着城墙上的人喊话。
百姓们心中又惊又惧,但此时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面对凶狠的金贼,他们除了无能狂怒之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喊出声。
虽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义。
但是他们却知道一旦城门打开,那这些金贼的杀戮不会停止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因此,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
这可把金兵给气的不行。
“你们喊不喊?”
噗呲……
金兵手起刀落,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头落地。
这少年瞪着怨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金贼。
除了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落的声音之外,他牙关紧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般年纪,本是刚刚绽放的时间,可他的花期却被金贼掐断在十一岁。
“你们这帮畜生,狗贼,我跟你们拼了……&”
少年的亲人,眼看着少年被杀,他们目眦欲裂,纷纷朝着那金兵冲上去拼命要为家人报仇。
噗嗤,噗嗤……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焉能是训练有素,战场厮杀手持利刃的金兵对手?
很快人头滚滚,凡是暴动的百姓都被金兵给当场斩杀。
“哼,不配合,这就是下场。”
金兵脸上的鲜血还在凄凉的夜色中冒烟,衬托的他们如同狰狞的魔鬼。
“赶紧喊,谁出声慢了,下一个就是谁的人头落地。”
面对 金兵的威胁,百姓们绝望了,他们惧怕了,也被逼无奈的妥协了。
“官人,救救我们!”
随着第一个人喊出来,其他百姓们也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
“官人我们是大宋的子民,求您救救我们。”
“太守,救救我们……”
“我们是大宋的子民……”
……
城墙上的詹度看到这一幕,他怒不可遏。
“可恶的金贼,畜生啊!”
“两国交战,百姓何其无辜,他们竟然胆敢把屠刀伸向百姓,怎可歹毒至此!!!”
砰砰砰……
詹度气的攥紧拳头,用力的捶打墙壁,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太守,这可如何是好?”
沙振人都麻了,金兵以大宋百姓为盾,这箭他们射还是不射?
不射的话,这些百姓就会变成刺入中山府的矛。
放箭的话……这可是大宋的百姓啊!
是对朝廷尽忠还是对百姓守义?
“太守,城下金兵又喊话了。”
亲兵冲上谯楼,说道:“他们说,给您一盏茶的考虑时间,若是您打开城门投降,他们可以放过百姓。”
“若您不投降的话,他们就要让这些百姓为先锋冲城……”
詹度听到这话,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开城门……绝对不行。
射杀百姓,他又万万下不了这个命令。
“太守,国师的那位传令使还未离开,可要他过来参谋一下情况?”
沙振眼睛一转,他说道:“或许那位传令使会有办法?”
实际上,沙振想的是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詹度下达任何命令。
因为这个后果,詹度承担不起。
而他沙振又是詹度的亲信,倘若詹度因此事被朝廷追责,那么他沙振也逃不了干系。
至于那传令使,看他自诩聪明,应当是不甘居于人下之人。
这种人一般都骄傲自大,最喜欢别人捧着他。
只要太守亲自过去询问他的意见,他必然会飘飘然之下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他又代表了国师,让他过来参谋是假,让他做出决定是真。
届时,不论这位传令使怎么决断,都可以推给国师。
毕竟国师可是河北路兵马大元帅,全权处置一切对金作战之事。
只要他们说定了,就是不敢违抗这位国师传令使的命令。
那么这铡刀自然就落不到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