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栗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
为了给太上皇足够的排面,正门只给两位圣上走。
他们这些大臣走到旁边的侧门。
这是为了彰显对太上皇的尊重。
你童贯作为太上皇的心腹,总不会不想给太上皇这个面子吧?
童贯狐疑的打量了三个大门一眼,他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
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恐怕有诈,就是不知道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太上皇。
“我等臣子可以不走,但太上皇的安危却不可不顾,来人……”
保险起见,童贯要安排自己的心腹跟上太上皇,让他们找机会对赵桓动手。
不等童贯把人喊上来,王宗濋就拦住了他,说道:“童太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如今到了皇城,内外都是我殿前司的人负责,难道我的手下还能生出企图对两位圣上不利的奸佞之辈吗?”
王宗濋佯装不悦。
本来,王宗濋是不敢对童贯如此态度的。
若是之前书画皇帝赵佶在位的时候,童贯权势滔天,即便王宗濋是国戚,他见到童贯也得矮上三分,恭恭敬敬的讨好童贯。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皇帝是他王宗濋的老表在做。
而大宋最有本事的人,大宋国师郭京更是他的挚交好友。
这个身份,这个人脉,童贯在王宗濋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童贯察觉到王宗濋的态度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没有言语,童贯一直盯着王宗濋看。
他在心中在衡量着,若是他现在直接动手,赢面有多大?
或者说,目前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到了他拼死一搏的地步?
何栗眼看童贯神色不对,连忙说道:“童太尉,咱们别耽误了,您作为太上皇的心腹,此次保护太上皇南下的功臣,您不先走,列为臣工岂敢先行?”
“如今陛下已经在宫中设下家宴,太上皇那边应该还需要您照看一二,再耽搁下去,待会惹得太上皇心急便不好了。”
现在童贯背后还有大军在,何栗必须要稳住童贯,谨防他破罐子破摔,来个鱼死网破。
童贯眯着眼睛看向何栗,沉声问道:“蔡相可要一同前往?”
按理来说,皇帝家宴,童贯过去也不合适。
但谁让童贯是宦官呢!
童贯本来在京城就是干的伺候赵佶的活,所以现在即便是家宴,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反而,他若是因此拒绝,还会给人落下话柄。
何栗说道:“既是陛下家宴,蔡相岂能过去?”
“列为追随太上皇侍奉的同僚,孙傅孙枢密使,已经奉陛下之命,在宫外设下接风宴席,他们可以去参宴,也可先行回家团聚。”
听到何栗这话,童贯又瞥了一眼左掖门,也不再抗拒。
何栗的话,让童贯觉得蔡京不跟着一起,很有可能是赵桓想要先对蔡京下手。
毕竟蔡京在京城的府邸都被抄了,儿子孙子都被杀了,他回家?回哪去啊?
若是让蔡京也一起进宫,童贯会认为赵桓可能要对他们两个人一起动手。
但让他们分开,他想着应当是先对一个出手,试探一下太上皇的反应。
童贯想了想,他觉得赵桓若是先对蔡京下手,那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虽然是盟友,但事情变化不在掌控之中,死盟友总比死自己好不是?
当即童贯带着自己的心腹跟着何栗从左掖门进入皇城内。
童贯不经意间扭头,给心腹使了个眼神。
让他们都注意点,提防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童贯进入皇城内后,孙傅便立即带着人手持赵桓圣旨前去接管他手下的军队。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孙傅还带着禁军过去。
借着犒赏三军的名声,送去了酒肉,安排禁军跟他们一起大喝了起来。
这些人也没有防备,他们想着都到家了肯定就安稳下来了。
枢密院的老大亲自过来犒赏他们,这份殊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禁军也借着喝酒的功夫,趁机给他们讲起军政新律,顺带给他们洗洗脑。
毕竟这些人跟随童贯那么久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其中会不会有脑抽的誓死效忠童贯。
如今这个局势,还是尽量采取温和的手段,避免激化矛盾。
从宣德门进入皇城内,直接就是宽阔的广场,有什么一览无余。
赵佶掀起车帘子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埋伏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而从左掖门进宫,则是要走一条长长的宫道。
进入左掖门之前,童贯还信心满满,觉得应该是蔡京被先动手。
可自打进来左掖门之后,童贯这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发慌。
尤其是看着长长的宫道,两边高耸的宫墙,心中更是觉得压抑的厉害,总觉得城墙上埋伏着弓箭手,准备伏击他们。
这宫道明明他之前也走过无数遍,可从未感觉过宫道是如此的狭隘压抑,宫墙是如此的巍峨恐怖。
童贯带着手下的人,紧跟在何栗身边。
若是城墙上面真的有埋伏,他死也要拉着何栗一起。
何栗见状,不以为意,坦然的似乎城墙上真的没有埋伏一样。
“听闻何相公高升为少宰,还未曾恭贺,实在是失礼了。”
童贯心慌的厉害,他忍不住主动和何栗搭话,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安感。
“童太傅客气了,区区少宰,哪能比得上童太傅,爵位加身,特享殊荣。”
何栗不卑不亢,既不显得亲近,又不显得疏离。
“日前,何相公送来的书信,太上皇反复查看后曾对本王多次对何相公赞誉有加。”
童贯提及这个是想要试探一下何栗,是不是真的有投靠太上皇的意思。
如果真如此,那就好办了。
他们就算是自己人了。
若是何栗没有这个意思,甚至今天就是要对他不利,那他现在当着王宗濋的面故意这么说,也是在准备报复何栗,给何栗埋下一颗震天雷。
何栗总不能把王宗濋也给杀了吧?
何栗笑道:“承蒙太上皇夸奖,本相不胜惶恐,唯恐辜负太上皇赞誉。”
本来看到何栗露出笑脸,童贯也跟着笑了,还以为何栗这是对他表示善意。
可是听到这话后,童贯脸色瞬间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