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看着太子这番模样,觉得有些头疼无奈。
若是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想帮这个忙。
可是他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帮。
赵桓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后果肯定会很严重的。
但是……
赵谌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而且还是赵桓的孩子。
可是他的亲儿子和他的亲爹呀。
就算他已经严词禁止太上皇的龙德宫有人出入,可是太子应该不算在其内才对。
——耿南仲此种想法完全是心怀侥幸。
但更多的还是他想要在太子身上押宝。
赵桓如今都已经册立了太子,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可以的话,恐怕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让位。
而且等到太子年纪大了,他也不会担心只做一个太子。
耿南仲已经经历了两朝。
他还想再经历第三朝。
所以他需要押宝,需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赵谌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如今朝堂之上其他的皇子都没有崭露头角,虽然有各种王爷在旁边虎视眈眈,但是有国师帮忙,而且又是正统的皇帝,完全能够稳坐钓鱼台。
赵谌会继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耿南仲也没有想要太多,他只是想要凭借这份恩情让赵谌记得自己的好。
如果以后自己不能在朝为官的话,也好有个恩典可以求一求。
如此一来,即便自己是告老还乡,也总算在朝中留有几分光彩。
不至于失去了所有的权利和地位。
而且他也在赌。
他赌赵桓绝对会很生气。
但是赵桓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自己。
马上就要跟西夏开战了。
他是唯一的主帅。
也是早就已经跟赵桓通过气,将那件事情办得尽善尽美的唯一知情人。
赵桓绝对不可能会抛下他的。
耿南仲有这个十足的信心。
他想的是等到他立功回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赵桓恐怕也不会记得。
就算他记得,也绝对不会发作。
耿南仲觉得自己想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他才敢大胆的开口跟龙德宫的这些守卫求情。
龙德宫的守卫皱起眉头。
他们选择了直言不讳。
“耿相公,并非是我们不愿意让路,主要是官家早就已经有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也不许太上皇的人出来,并非只是禁足了太上皇。”
“我们这也只是职责所在。”
“还请耿相公和太子,不要为难我们。”
赵谌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好看。
他有些恼怒。
他看着耿南仲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这个耿相公的话,怎么也行不通呢?
耿南仲没有被激起怒火。
他选择好好商量。
“这样吧。”耿南仲如何如同一阵清风的开口说道,“我可以为太子殿下担保,以我的名声。”
“你们也知道我是官家的老师。”
“我用我的名声担保还不可以吗?”
“我只是想要全了一位孙子想要见到爷爷的迫切心情,和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还望几位守卫通融通融。”
“太子也不会在里面停留太久的。”
赵谌听到提起自己立马特别机灵的点点头。
“对,没错。”
“我就进去见一见皇爷爷说两句话,然后立刻出来,绝对不会在里面夹带私货。”
耿南仲也非常恳切地看着几个守卫。
“这样还不行吗?”
龙德宫的守卫犹豫了。
他们不愿意得罪眼前这二人。
这二人任何一个人的身份,在事后如果发作起来,都能要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命。
“这……好吧。”
“那我们就听耿相公的。”最后龙德宫的守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动摇的神色,所以往后面退了一步让开龙德宫的大门。
赵谌高兴的不得了。
他立刻回头对耿南仲连连夸奖称赞。
“耿相公,真有你的。”
“我就知道找你帮忙一定能行。”
“多谢你这次帮我了,你的好意我会记在心里的。”
耿南仲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原本他的内心当中还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可是在听到太子说完这些话之后,他顿时安心了。
耿南仲表现得非常风光芈月。
他摇摇头。
“这算什么?”
“我也只不过是感怀太子的孝心。”
“太子快去吧,我就不耽误太子了。”
……
垂拱殿。
赵桓皱着眉头。
“耿南仲怎么还没有来?”
“这都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了?”
“黄真,你派你的人过去看看。”
黄真连忙点头打算去查看,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开多远的距离,只是刚刚到了殿门口,就有一个样貌稍显得年轻的宫人急匆匆的赶来都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黄真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晦涩难明。
他折返回去。
赵桓看到他回来了,有些疑惑。
“怎么回来了?”
黄真嘴唇嚅嗫。
“这个……我……那个……”
赵桓眉头一皱。
“吞吞吐吐的像是什么样子?”
“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就行了。”
黄真仿佛被吓了一跳一样,连忙将自己刚才收到的消息,倒豆子一样吐了出来。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说耿相公之所以还没有赶过来,是因为陪着太子一起去了龙德宫。”
“龙德宫的守卫本不愿意放行,但是在耿相公的再三担保之下,还是放太子进去见了太上皇。”
“因为几番纠缠和争执,所以才耽搁到现在,耿相公都没有来得及进殿面见陛下。”
赵桓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怒火灼烧着他的内心。
他在这一瞬间暴怒,但他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能够从他紧握的手指关节上面,看出他现在起伏不定的内心。
黄真在这时适当的添了一把火。
“据说耿相公还用自己是官家老师的身份作为担保,迫使那些龙德宫的守卫不得不让开把守着的大门。”
“这耿相公也真是的,官家早就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也不许里面的人出来,可是他竟然知法犯法,难道是因为官家这段时间给他的光彩过于耀人了吗?他也太不知好歹了!”
黄真作为赵桓的贴身太监,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像他们这种贴身太监,只要说的话是顺着皇帝心意来的,就算对朝中的朝臣说的有多过分,也只不过会被装样子轻飘飘的敲打两句,但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桓的脸色在黄真的添油加醋下变得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