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根本没去想,他觉得赵桓不好相处,反复无常,赵桓还觉得他反复横跳呢。
赵桓轻飘飘地又说了几句话把耿南仲打发走。
耿南仲到现在为止,给他留下的印象没有一个是好的。
从他进来以后说的每一句话,赵桓认为几乎都是狡辩。
现如今,赵桓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耿南仲三言两语被打发走之后,赵桓立刻派人去召见郭京。
耿南仲他是用着不能放心了。
所以,他得给自己找一个用起来能放心的人。
郭京显然就是那个人。
郭京来的速度并不慢。
至少比耿南仲刚才在路上耽搁了的速度要快。
赵桓心中顿时一声感叹。
果然还得是国师。
最少没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不知官家召见我有什么事?”郭京很平静地询问,眼中带着疑惑。
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召见过来是为了什么一样。
这……
话到嘴边。
赵桓反而开始变得犹犹豫豫的。
他要怎样说有关征讨西夏的事情呢?
从这件事情一开始,他跟国师之间就没有气氛和睦的时候。
先是国师不赞同他要征讨西夏,又不赞同他要嫁公主和亲。
思来想去,好像没有任何时候是安宁的。
赵桓开口试探:“亚父,我想问问你对于攻打西夏的意见……”
“不知道亚父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怎么看待?
当然是用眼看待。
郭京差一点没撇嘴。
他心中知道,这件事情,赵桓恐怕心意已决。
军队都已经准备好了。
要出兵的主意也难以更改。
恐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劝不了赵桓。
如今能做的事情只能从中缓和。
所以他顿了顿。
“这件事情……”郭京故作沉吟,“官家若是要问我的话,那我只能说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
这四个字落下。
郭京说得很神秘。
赵桓却根本就没听懂。
“何为天意难违?”他紧皱眉头。
郭京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把话说全?
那岂不是没给自己留下一丁点余地?
他笑了笑。
“官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早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同金人作战,我夜观天象,就发现日后我们大宋会兵戈不断。”
“原本以为我能通过一己之力规避一些,但没想到还是不得其法,不得寸进。”
这段话,赵桓听懂了。
他心中有些欣喜。
国师都已经说了,日后大宋会不断打仗,那岂不是说明就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国师也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吗?
赵桓顿时深受鼓舞。
果然他的决定不可能会有错。
天象都跟他的决定是一模一样的。
国师想必应该就已经认可他了吧。
毕竟上天都已经认可了。
他喜不自胜地开口说道:“那看来攻打西夏一事确实可行啊!”
“官家,这件事情还需要再商议商议。”郭京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出征总是会劳民伤财。”
“战争会让百姓们流离失所。”
“攻打西夏更会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即便是能赢,大宋的兵力也会多有损失。”
“还有大宋的将士们……”
“哎呀,好啦好啦,”赵桓有些不太耐烦的听着,耷拉个脸,把脸拉得长长的,“亚父不要再多说了。”
“这些道理我都懂。”
“是个人都知道出兵打仗会有多么劳民伤财。”
“但不打也不可能。”
“西夏乃是卧龙在大宋的旁边酣睡,作为一国之君,我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危机?”
“百官们纷纷反对也就算了,怎么亚父跟他们一样都要反对,难道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吗?莫非我要出兵打仗是为了自己?”
“还不是为了大宋,倘若不是希望大宋发展安稳康健的话,我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赵桓说的振振有词。
郭京听着他发牢骚,开口温和的安抚。
“官家也不要太急切了,百官们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只是更将百姓们的愁苦看在心中,也怕因为官家做这种决定,百姓们因为自身的愁苦不理解而误会了官家。”
“官家所做的事情当然是对的。”
“官家之所以会攻打西夏,当然也不是为了自己能够享受,其实这些我们都知道,官家向来不是那种骄奢淫逸之人。”
郭京顺着毛往下摸。
赵桓被摸的舒服了很多。
他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但话语还是愤愤然的。
“也就只有亚父能够明白我心中所思所想了。”
“亚父是赞同我的对吗?”
郭京自然是要点头的。
“当然。”
“就连天象也给出如此指点,官家做下的决定当然不可能有错。”
赵桓顿时高兴起来。
他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空一样。
一会儿晴一会儿阴。
总的来说还是好哄的。
赵桓迫不及待的询问:“亚父,既然你同意我的想法的话,那你觉得这次适合出征西夏的人都有谁?”
“不如举荐给我一些人选。”
“人选……”郭京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吐出了几个人名。
又将这个人名相关的各种信息往上报。
赵桓听了一耳朵之后,心里顿时有数了。
郭京说的这几个人确实算得上是能成大力,而且大多数都是跟国师不是很亲近的人。
少数几个即便跟国师亲近,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赵桓在自己心中比对了一下。
郭京这边给出来的名单,还有耿南仲那边给出来的名单。
先不说两个人给出来的名单上面的人选,哪边要更加有能力,就说这两边给出来的举荐方式,就让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偏颇。
一边是选贤举能,绝不任人唯亲。
一边是只会任人唯亲。
高下立判。
赵桓心中顿时涌现出来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耿南仲真是失去了分寸,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难道他以为自己才是这龙椅上的主人吗?
连这种大事都按照自己的关系亲近远疏来。
分明是没将他这个皇帝看在眼中。
赵桓不由得在心中一阵感慨。
兜兜转转,绕来绕去。
果然还是国师好。
国师最为自己着想。
国师的眼中能看到的人也只有自己。
嗯……如果国师的手中没有任何实权的话,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