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
    有一个常来这里的男客抬腿就要走进天香楼的大门，但是刚刚踏上门槛就被扑面而来的老板给劝退了。
    老板笑得花枝招展，看上去不像是天香楼的老板，反而像是隔壁杏花微雨的老鸨。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这边今天被人包场了。”
    “今天其他的外客一概不接待。”
    这说话的感觉更像。
    现在被包场，客人也没有生气。
    这上京随便扔块砖头，说不定都能够砸到某个皇亲国戚的狗。
    做人还是得低调一点。
    但他有些好奇。
    是谁包场的天香楼？
    这个话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天香楼里面。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是朝中重臣。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就连皇帝的老师也在这里。
    没错。
    今天的这一场聚会是耿南仲组织起来的。
    他的手中轻轻握着酒盏。
    耿南仲眼神扫过在场的很多人，又落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孙傅身上，最后开口询问。
    “诸位同僚，大家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表意见，不用拘谨也不用畏惧，你们对于西夏战事究竟是怎么看的？我很想知道你们的看法。”
    这是今天聚会的主题。
    耿南仲上来就已经开门见山。
    其他人默不作声。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滴溜溜地打转。
    显而易见，是在心里面思索着要如何作答。
    孙傅坐在耿南仲的左手旁边。
    他微微垂眸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人。
    孙傅不着痕迹地丢过去了一个眼神。
    那个人瞬间恍然。
    他顿时站了起来，笑着开口：“耿相公这句话可就问住我们了，我们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哪里能对西夏战事有什么看法？”
    “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我们负责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猜，西夏战事究竟会是谁负责。”
    说着那个人的语气里面流露出了一丝艳羡。
    “都说这是一个美差。”
    “虽说是打仗，但是我大宋的实力日益增强，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到，这次打西夏肯定也不会失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人便开口顺着他的话咽了下去。
    “要我说，官家可能会直接指派国师作为西夏战士的主帅。”
    说着他有些感慨。
    “国师手底下的能人可有不少，而且金甲神兵和金甲神将，只有国师能够指挥得动，其他人哪里有国师的威能。”
    “太原之战也是在国师的统帅之下才打赢的，就连金兵都是因为有国师所以才退散，如果西夏这一场战事再有国师统帅的话，我们必定能够节节取胜。”
    “到时候我大宋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其他国家来犯。”
    他说话的语气里面满是对国师的吹捧。
    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慨，能够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崇拜国师的。
    耿南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沉。
    他根本就没怎么掩饰。
    耿南仲和国师不和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是大家明面上都能拿出来说的事情。
    耿南仲也懒得去遮掩。
    他就是看不惯郭京，那又怎么了？
    郭京还不是得乖乖地避开他。
    他可是皇帝的老师呢！
    耿南仲心中矜持的自傲。
    所以他在听到有人猜测攻打西夏，会是国师挂帅的时候，脸色直接摆得很难看。
    而那个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他旁边的人立刻捅了他一下。
    他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尴尬。
    “咳咳。”
    孙傅在这时也有些不爽地开口说道：“你混说什么呢？”
    “难道在你眼中就只有国师吗？要我说论起关系来，耿相公的关系也很相近，要是论起能力来，耿相公这十多年的苦心孤诣教导，还有十多年的兢兢业业辅佐。”
    “我还觉得会是耿相公挂帅呢。”
    耿南仲看着孙傅的眼神陡然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听孙傅说话。
    孙傅说话最好听。
    其他人总挑着他不爱听的说。
    孙傅一边说一边看耿南仲。
    “耿相公觉得我说得怎么样，要知道，大家都跟我同朝为官，我是一个不爱拍马屁的人，我说的话可都是实话！想在我的口中听到一句马屁，那可是难上加难。”
    孙傅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其他人都有些不置可否。
    孙傅说的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他要是不会拍马屁的话，那他现在在干嘛？
    有好几个人的眼睛里面闪出来了鄙夷的色彩，但全都掩示着没有被发现。
    即便他们今天赴约，也在心里看不起孙傅。
    孙傅就是一个墙头草。
    风往哪吹就往哪倒。
    我是以前对他有多好，他却投靠了耿南仲。
    真是不堪大用。
    孙傅旁边的那个人立刻开口反驳。
    “我们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的讨论罢了，你推举耿相公，我们还推举国师呢，难道就不能求同存异吗？何况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最后的结果会花落谁家，那可说不定。”
    孙傅听完这一番话之后一声冷哼。
    “哪有什么说不定的，我觉得肯定是耿相公，要不是耿相公的话……不可能不是！”
    耿南仲脸上的表情变得舒缓了一些。
    然而接下来。
    孙傅身边那个人说的话，直接就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孙傅，你自己吹捧耿相公也就算了，别带着我们一起，大家都知道官家更偏心国师呢。”
    说完他抱歉地看着耿南仲，但其实眼睛里面根本没多少歉意。
    “耿相公，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你别介意。”
    耿南仲脸都快被气绿了。
    这要是都不介意的话，那他就是忍者龟了。
    他硬邦邦地开口说道：“本相自然不介意，但是你们也不用多猜测了，本相必定会挂帅西夏！”
    国师？
    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耿南仲感受着周围人变得震惊的眼神，顿时感觉内心当中从里到外的舒爽。
    这件事情他本不应该说出口的。
    可他实在忍受不住自己的威名被郭京掩盖住。
    耿南仲心中想着，反正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公之于众。
    现在说出来也不碍事。
    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孙傅微微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