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他狠狠做了一次桌面清理大师。
但凡是桌子上面能被他看到的东西,全被他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
御用的贡纸也被他撕得淋漓尽致。
赵桓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颓唐地坐在龙椅上面披头散发,痛哭流涕。
一想到这件事情会给自己带来的可怕后果,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脾气的发泄。
黄真走进来的时候,宫殿里面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看着在轮椅上面发疯的赵桓,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官家……少安毋躁……保重龙体为妙。”
黄真也只能做出如此无力的劝阻。
这种劝慰根本没有办法安抚赵桓如今躁动的内心。
他连听都听不进去。
甚至黄真走进来还成为他的出气筒。
咚的一下子。
桌面上最后一座镇纸,也被赵桓狠狠地砸向了黄真。
黄真没有闪避。
镇纸擦着他的身边,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赵桓暴怒无比地大吼:“为何朕想做的事情总是不如意?”
“为何朕要做的事情就不能成功?”
“莫非是上天在针对朕吗?”
“这世道究竟让朕如何办?”
“该死,难道朕不是真龙天子吗?为什么朕的计划竟然会失败?!”
黄真默然无语。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太监,在这个时候,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也是与此同时。
黄真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出现在了门外。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
不管有什么事情需要禀报,如今官家正在气头上的时候。
不管是谁来这里都会受奚落。
尤其是自己刚收的这个小徒弟。
黄真希望他能够机灵一点,躲远一点。
可那小徒弟站在门口,态度露出了几次三番的犹豫。
最后他还是踌躇着走了进来。
他快步来到了黄真身边,压低声音禀告。
黄真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轻轻挥了挥手,让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先下去,自己去面对来自皇上的怒火。
赵桓还在愤愤不平。
他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颓唐。
黄真在这时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官家,莫要再生气了……少丞相在外面求见。”
眼看着似乎赵桓又要发脾气,黄真赶紧补了一句:“据说是跟国师相关的。”
赵桓原本要发泄出来的脾气,顿时狠狠地卡在了自己喉咙里。
足足过了有三秒钟的时间,他才从一个木头人一样的状态里面挣脱出来,咬着牙紧皱眉头挥了挥手。
“让他们进来吧。”
好在这样他也获得了冷静和理智。
黄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让人传何粟孙傅二人进来。
孙傅进来了以后,先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
他的眉头微微上挑。
何粟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早在朝堂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如今看到赵桓摔了这满地的东西,更加心有余悸。
孙傅没想那么多。
他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官家,国师那边传来了西夏战场的大捷消息,西夏的使者有意想要跟我们大宋议和……不知官家意见如何?”
赵桓听是听进去了,但是兴趣缺缺。
现如今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说这些事情的想法。
赵桓满心满眼只剩下太上皇被他亲手放走的事情。
他简直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何况他刚才就愤怒害怕地掉了眼泪。
好不容易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也无心多说。
赵桓自顾自地仰面朝天,躺在龙椅上面,看着大殿的顶端。
何粟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
几乎是灵光一现,何粟眉头皱着,略有些担心地开口询问:“官家,西夏战场之事可以稍后再议。”
“……为何官家心情如此暴怒,是否和太上皇有关?”
何粟语气也有些不好。
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至关重要了。
太上皇被掳走,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没有任何办法,也不知道掳走了太上皇的贼子究竟是哪方势力?会利用太上皇做些什么?
何粟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觉得糟心。
孙傅也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赶紧开口安慰说道:“官家不用太过忧心,太上皇吉人天相肯定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了。”
他说得没心没肺。
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赵桓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吉人天相?
不会有问题?
赵桓差点没有把鼻子气歪。
要是太上皇真的没问题的话,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要的就是太上皇出问题!
可现在计划分明没有按照他想的方向去走。
赵桓更生气了。
何粟在这个时候左右观察,看到了赵桓脸色的变化,微微眯起眼睛。
他略有些突兀地开口说道:“官家,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恕我冒犯。”
何粟眼神闪烁着坚定的情绪。
他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询问:“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有关太上皇这件事情,莫非是官家亲手所为?”
孙傅还有些发愣。
何粟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心中微微一叹,觉得懊恼。
国师不在这里,有些事情他都有些不太好定夺拿主意。
要是国师在这里的话,他就不用担心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可能会掉脑袋了。
可他不问的话,又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就更加显得苦恼。
赵桓当然知道,何粟问出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偏偏不想回答。
赵桓直接将脸侧了过去,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同时他也是有些心虚的。
赵桓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被自己的臣子看出。
联想到若是自己做下这件事情,被朝中大臣知道了的话,那以后他耳根子肯定清净不了。
赵桓更加不敢开口承认了。
气氛也就显得越发沉默。
何粟微微侧头看向赵桓身后站着的黄真。
黄真低垂着眉眼。
好像他根本就没看见这里发生的对话一般。
何粟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在黄真嘴里问出来什么话了。
他毕竟不是国师。
但他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方法。
何粟现在基本上已经判断出来,赵佶无端端地会被贼人劫走,应该就是赵桓所为。